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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简直犹如百爪挠心的厉安侯在秦承锐充满戒备的眼神中,重新把他合拢的扇子又打开了。
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会被抓到这里来砍头的啊?厉安侯慢慢悠悠地走过陆拾遗身边,缓步停在了秦承锐的面前,脸上刻意露出了一个充满着鄙夷和不屑的冷笑。
原本因为他久站陆拾遗面前而有几分不解的吃瓜群众们在见了他这一行为后,顿时就自以为是的lsquo;明白rsquo;了他之所以要盯着刚才那位小妇人使劲儿看个不停的缘故了!
想必这位无良侯爷是有备而来,故意盯着皇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打量个不停,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耀武扬威啊!
看他现在,不就直接到正主儿面前显摆去了吗?
虽然知道厉安侯这是在明知故问,监斩官还是不得不qiáng忍住满腔的火气,硬bī着自己qiáng作欢颜的把秦承锐等人的来历和之所以要满门抄斩的缘由告诉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厉安侯知道。
现在的人,可真的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厉安侯听得啧啧称奇,混淆皇室血统?这样的事qíng亏得他们也gān得出来,难道他们就不害怕我那皇帝姐夫龙颜大怒,把他们满门诛绝吗?!哦哦哦,我差点忘了,他们现在可不就跪在这里等着被刽子手砍头吗?
他一脸幸灾乐祸地说着,又心qíng大好地合拢了自己手里的扇子,煞有介事地将其搁在自己左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男人在外面做了坏事,可不能让家里的女人,陪着一起受罪啊!
厉安侯在秦家男人恨不得择人而噬的眼神中,慢悠悠地拿着扇子对准陆拾遗和陆拾遗的二表嫂轻轻点了两下,然后在监斩官目瞪口呆地眼神中,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头儿,你想让我不扰乱法场也行,把这两个女人送给我,让我带回自个儿府里去如何?他一脸温和的看着陆拾遗和她的二表嫂。这样美丽动人的娇花,可不应该枯萎在这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界儿啊。
侯侯爷,这可不符合规矩啊!监斩官被厉安侯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给弄得整个人都震懵掉了。
秦良弼等人也没想到厉安侯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荒诞无稽的行径出来!
就算他仗着当今圣上是他姐夫而有恃无恐,可今儿这事,他做得,未免也太胡作非为了一点吧?
陆拾遗的二表嫂是个把三从四德烙刻进了骨子里的温顺女子,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奇耻大rǔ,只见她两眼一翻,就厥倒在了地上。
秦良弼的次子眼见着妻子昏倒在自己面前,qíng绪激愤的只差没当场落下伤心yù绝的男儿泪来,他们的几个孩子也在哭哭啼啼的不停喊娘。
秦良弼夫妇听着孙儿孙女们的哭泣声,心里难受的仿佛被刀割一样。
生疼。
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得心有戚戚然。
一些多愁善感的更是一边隐晦地拿仇恨的目光瞪视厉安侯,一边偷偷地拿袖子抹起了兔死狐悲的眼泪。
怎么就这么的上不了台面呢,面对如斯qíng景,厉安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相反他还一脸鄙夷地嗤笑一声说:难道这女人就不知道爷爷我这样做,其实是在救她脱离苦海嘛?
他端得一副救世主的口吻。
随后又用欣赏的眼光看了陆拾遗好一阵子,还是你不错,稳重,又识大体!
对一般人来说,这确实很不符合规矩,他一面夸奖着陆拾遗,一面继续在秦承锐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中,和监斩官缠磨道:但是爷爷我不同,我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啊!
老头儿,他满脸颐指气使地地只差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人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侯爷,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给的问题,而是,这真的不符合规矩啊!监斩官哭丧着一张脸,要多为难就有多为难的把脑袋摇晃成了拨làng鼓。
虽然因为妖妃横行朝纲的缘故,他确实不止一次的想着要辞官归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想要顶着一个为虎作伥的名头,被百姓们唾弃着丢官去职啊!
爷爷我愿意好声好气的和你商量,是看在顺天府的偌大名头上给你面子,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么就别怪爷爷我不客气了!厉安侯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对着还在行刑台下面,仰着脑袋朝上面看过来的狗腿子们呵斥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把这两不,不要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了,把这个女人、对,就是这个,把她给我捉回侯府里去!
侯爷!使不得啊!这当真使不得啊!眼见着厉安侯一言不合就要开抢的监斩官就差没直接从监斩台上蹦到行刑台上来。
一直都在qiáng迫自己忍耐的秦承锐也彻底地黑了脸。
就在他不管不顾地想要从地上蹦起来,与厉安侯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陆拾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那与摆设没什么分别的绳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用力抵在了白皙的颈子上!
由于力道过大的缘故,锋利的簪子很快刺破了如玉一般的白嫩肌肤,带出了一抹刺目的殷红。
拾娘!见此qíng形的秦承锐心口止不住地揪作了一团。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你走!我生是我夫君的人,死是我夫君的鬼!
陆拾遗眼睛睁得大大的怒视着厉安侯说道。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样的举动,必然会激怒厉安侯。
谁知,厉安侯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相反还颇有几分失魂落魄地紧盯着陆拾遗轻轻呢喃道:不得了,怎么就连这幅刚烈无比的脾xing,也像得真真的?
你夫君把你害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你还要跟着他?你这样又置你的父母于何地?厉安侯目光炯炯地看着陆拾遗道。
早就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对方之所以会一再坚持着要把她带回去,压根就与所谓的男女之qíng无关的陆拾遗垂了垂眼帘,故意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表qíng说道:父母?我的父母从来就不管我的死活,我相信就算我当真死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为我掉半滴眼泪。
陆拾遗的话让厉安侯忍不住大皱眉头。
难道他猜错了?
这个小妇人与他的堂姐只不过是容貌上有所相似,并不是那个他亲自跑死了好几匹马送到宁州府陆家的女婴?
也对!
陆德正是个人jīng子,他就是再有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把已经和他家长子定了亲的女儿许配给其他人啊!
这样一想的厉安侯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他对秦家人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的,他们因为他错认的缘故,多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可以说是天大的福分了。
就在厉安侯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方法,不引起人多想的离开之际,一直都处于苟延残喘状态中的秦佩蓉却在这个时候,勉qiáng支撑起身子,声嘶力竭一般地咆哮出声,陆拾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出这样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让这位侯爷对你另眼相看,多宠爱你几分吗?哈哈!就算你真的跟着这位侯爷去享福了,也掩饰不了你为了一己之私,打昏自己亲妹妹替嫁的事实!
四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把脏水往你三嫂身上泼?!心乱如麻的秦阮氏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秦佩蓉道:你三嫂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一直针对着她不放?!
不是我要针对她,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秦佩蓉一脸讽刺地努力仰着脑袋紧盯着陆拾遗的面部表qíng不放,现在我们都要死了,凭什么就她能活?凭她那张和狐媚子一样的脸吗?
直接无视了母亲秦阮氏存在的秦佩蓉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着毒誓,哪怕是拼掉她眼下的这条残命,她也要把陆拾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生耗死在这行刑台上!
陆拾遗?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厉安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止不住的就是一咯噔。
这个小娘子姓陆,又来自于宁州府,还长得和我堂姐一模一样
难道
难道,我刚才没有认错?
她真的是我堂姐当年让我送到宁州府去的那个女婴?我未来的儿媳妇?!
脑子越想越头痛的厉安侯gān脆不打算再折磨自己了。
他抬起头,重新对监斩官道:爷爷我向来不喜欢做qiáng人所难的事qíng!
监斩官听到这话眉心忍不住的就是一跳。
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坚持要从他手里把两位女死囚给qiáng抢到自己侯府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