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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惯常多思。
特别是随时都可能临产的孕妇。
在最初的欢喜以后,陆拾遗很快又沉凝了一张芙蓉玉面。
也不知道驸马能不能够在本宫还没有生产前赶过来,本宫希望他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本宫与他的孩子出世!
殿下,您怎么就如此笃定驸马大人一定会偷偷跑到毓京来呢,隐凤卫首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拾遗脸上瞬间变得沉郁寥落甚至还带着几分躁怒的神色,驸马大人的身份极为敏感,如果他就这么过来的话,要是被京城里的有心人发现了怎么办?
虽然现在的毓京已经尽数落入了自己殿下的掌控之中,可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他们现在又把全部的jīng力都放在了保护公主殿下身上如果驸马大人因为bào露了身份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公主殿下就是想哭都来不及啦。
不要把本宫的驸马瞧得那样没用,他要过来,自然会把一切都安排的毫无后顾之忧。陆拾遗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爱人有信心。
再说了,不还有她吗?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的宝贝疙瘩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隐凤卫首领对于自家殿下的话,还是颇有几分认可的。拜自己这位痴汉主子所赐,隐凤卫首领对于顾驸马这九年多的言行举止可谓是了若指掌,她相信,以顾驸马现如今的能耐和自家殿下的掩护,除非他主动bào露,他确实可以悄无声息的到毓京走上一两个来回。
只是
他真的会过来吗?
真的会为了她家殿下和小主子,不顾己身安危的跑到毓京这个龙潭虎xué来吗?
要知道,现在有眼睛的人,都很清楚,曾经的顾驸马,现在的敬王爷,距离金銮殿内的那张龙椅已经越来越近了。
只要他不中途犯浑,不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弄死,那么,大家已经可以预见一个新王朝的建立了。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隐凤卫首领实在是没法理解自家殿下到底哪里来的自信,那般笃定顾驸马会如她所愿的那样,出现在毓京,出现在她的面前。
俗话说得好,知夫莫若妻。
在隐凤卫首领对顾承锐会不会到毓京来而满心疑窦的时候,接连做了好几个可怕噩梦的顾承锐此刻已经易容成一个大胡子的落拓模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渡过巴江,骑着一匹表面瘦骨嶙峋实际上速度很是不凡的千里马,朝着毓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了。
如今距离京城更是近得只有百里之遥。
顾承锐虽然对妻子拾娘曾经所说的宿世qíng缘深信不疑,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妻子居然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小坏蛋。
她只一心惦记着把那些幸福美好的过往告诉给他听,却从没有和她说过她那几辈子为他所吃过的种种苦头!
即便他梦到的前世并不完整,只是一些让他很不好过的零散碎片,但是那仿佛亲历的痛不yù生和哀凄绝望,直到现在还深深地烙刻在他的灵魂里,让他辗转反侧,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上她一面。
他要知道她是否安好。
他要陪着她生产,陪着她一起见证他们孩儿的出生。
大毓朝的宗人令是一个苦命人。
他几乎一生都在失去。
失去他的父母,失去他的妻子,失去他的儿女们。
在别人年近半百,儿孙满堂的时候,他的膝下却仅有唯一的一根独苗存留。
让人叹息的是,他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也很可能要保不住了!
被祖父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少年偷偷摸摸的带着几个小伴当出了关,至今音讯全无的不知是死是活。
已经把最后的希望尽数寄托在敬王身上的宗人令为了向敬王示好,他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去为要喊他一声叔祖父的昭华公主堕下她那个害人害己的孽种!
陆拾遗是个凉薄异常的xing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完成任务收集灵魂本源和积攒功德以外,就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家傻小子蕴养灵魂,争取让他能够陪她再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
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任何事人或事,都入不了她的眼,进不了她的心。
因此,当服侍她的丫鬟过来通禀她,说她的叔祖父在栖凤观外,想要见她时,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直接用清冷无比的嗓音说了句:不见。
藏身于房梁之上的隐凤卫首领在听的丫鬟的通禀后,也不由得皱着眉头,开始在心里思索宗人令的来意。
大毓朝的这位宗人令可向来是个不爱沾惹是非的主儿,一心只惦念着好好教养独孙的他按理由来说,根本就没必要掺合到这一趟浑水中来。
等等
隐凤卫首领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眼前一亮,她想,她猜到宗人令此次的来意了。
自己也算不清为昭华公主挡过多少回驾的栖凤观观主,习以为常地摆出一副凛然之态去做恶人。
往常人们顾念着敬王顾承锐的名头,即便是再瞧不上陆拾遗的轻狂,还是会忍气吞声的就这么告辞离去。
不过今儿这一招,明显是不管用了。
被敬王使者的最后通牒给刺激的几yù疯癫的宗人令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一个lsquo;gān净rsquo;的侄孙女给送到敬王手中去,为了能够尽快救出自己绝对还活着的小孙子,宗人令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qíng!哪怕是在孙子救回来以后,被未来注定要成为一国之母的侄孙女活活凌迟了他也甘愿!
陆拾遗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了。
她几乎瞠目地看着自己这位来势汹汹的便宜叔祖父,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一口一个为她好的要打掉她的孩子?!
昭华,做人不能得寸进尺,敬王愿意对你的从前既往不咎这是他大度,是他对你真心一片,可你也不能仗着他对你的好就任意妄为!宗人令一副苦口婆心模样地看着陆拾遗说道。
他一边说,还一边就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的吩咐身后跟来的仆从,让他们赶紧去观里的厨房里熬了堕胎药过来。
叔祖父心里明白,现在让你堕胎,你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但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昭华,为了你以后能够在敬王府站稳脚跟,这孽种,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要啊!你知道吗?
陆拾遗面无表qíng的捧着个肚子,看着这便宜叔祖父在她面前口沫横飞的大放厥词,就在她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孙子的枉死而失心疯的时候,道观的大门再一次被人用力撞开了。
紧接着,两队禁卫在所有人惊愕莫名的注视中,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其中为首的两个分别架住宗人令的胳膊,对捧着个大肚子的陆拾遗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诚惶诚恐地说了两句多有冒犯,就飞也似地往外拖。
因为顾虑着敬王的缘故,宗人令到底不敢对他这侄孙女多做bī迫,只能耐着xing子努力用各种好处诱惑她主动喝下堕胎药,谁知,他这话匣子才刚打开了,禁卫军就过来了,还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宗人令好歹也是龙子凤孙出身,还掌管着整个大毓皇室的生老病死,哪里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rǔ,当场就要bào跳而起的与他们翻脸,结果被其中一位禁卫军队长gān脆利落的一掌劈在了脖子上,两眼一黑的晕厥了过去。
而那两个被宗人令叫去厨房煎药的仆从也被禁卫军搜了出来,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的一掌劈昏,架出了道观。
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宗人令为什么会过来,又为什么会被禁卫军们匆匆带走的陆拾遗唇角止不住地就是快活一翘。
谁又能够想到呢,当初那个láng狈出京的流刑犯如今居然也能够凭借无形却有质的威望庇护自己的妻儿了。
想到两人最后一次分别时的场景,陆拾遗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呢喃了一句:夫君,快点来吧,你的拾娘还等着你来京城接她,接她团圆呢。
顾承锐虽然已经近十年没来过毓京了,但是作为这块政治中心土生土长的土著,他还是很快找准了九连山的位置,牵着自己那匹实在是有碍观瞻的瘦马,蓬头垢面、一瘸一拐地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走了过去。
沿路,他看到了两队禁卫军的身影。
他们神qíng凝重地押解着三个犯人朝着毓京的方向飞奔。
顾承锐瞳孔微微一缩,他认出了其中一个犯人的面孔。
那是大毓朝的宗人令。
当年他祖父七十大寿的时候,他曾经亲自上府道贺过。
不确定自己这满脸的大络腮胡子能不能瞒过对方的顾承锐不着痕迹地把头微微低了下来,做出一副很是敬畏的表qíng,牵着他那匹瘦马避让到了一边。
这次奉苏老大人之命过来阻止宗人令做傻事的为首禁卫统领是个细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