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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儿与贺昌杰的母亲贺夫人有着七扭八拐的亲戚关系,又没了子女赡养,孤苦伶仃的厉害,贺昌杰在知道后,为了在老师和同窗们以及族人们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美好品德,特意把这老头儿供养在了家里,平日里也就让他做些看门守户的活计,他也做得挺乐活,挺知足的。
这老头儿对贺昌杰那是有着极深的感激之qíng的。
一看到贺昌杰,他顿时激动坏了。
赶忙笑出一口快没牙的嘴,紧赶慢赶地就要过来拉贺昌杰的手,边拉边用哽咽地声音说:杰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出去,老叔整日整夜的惦记着你,就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
贺昌杰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嫌恶之色,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很是感激地笑容,回握住老头儿的手说:老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您瞧,这不都好好儿的嘛?
他自自然然地把手从老头儿青筋毕露的苍老大手里抽了出来。
对了,老叔,我爹娘弟弟妹妹最近这段时间还好吧?
没有察觉到他这一小动作的老头儿一边拿手背擦眼泪,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都好,大家都好,就是前些时候,听说你落榜,家里乱了一小阵子。
一说起落榜的事qíng,心里就不得劲儿的贺昌杰没那个心思在和老头儿纠缠下去,gān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直接脚底抹油了。
原本还想和他说上两句少夫人的好,巴望着他能够沉下心来好好跟少夫人过日子的老头儿只能满脸失落地放下了伸向贺昌杰背影的手。
满心失落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小书童望向他时,那充满着一言难尽和yù言又止的复杂目光。
贺家的这座宅子是贺昌杰考上秀才以后,县城里的商户特意送来恭贺的礼物之一,贺家人住的都很满意。
贺昌杰也对这座lsquo;凭自己本事挣来rsquo;的宅子非常喜欢,刚拿到地契的时候,反反复复的不知道从头到尾的逛了多少遍,如今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如果可以的话,贺昌杰真的一点都不敢想去正房见贺老爷,但是身为人子,他无论如何都避不过这一关,因此,哪怕心里再紧张,他依然脚步不停的朝着正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然,他在走的时候,没忘记一边和路过的下人们打招呼,一边在心里拼命祈祷着自己老娘贺夫人最好也在正房里,这样,如果贺老爷想要对他动手的时候,他也能有个帮腔甚至替他挨打的人。
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胡思乱想着,他的目光毫无征兆地定格住了。
只见进了二门不远处的荷花池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婀娜背影。
贺昌杰虽然没有见到那女子的容貌,但是,仅凭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和那半截似露还露的玉颈,贺昌杰就已经能够毫不犹豫的断定,对方必然是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绝色丽人!
只是这样的漂亮女子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里呢?
此时已经把老爹老娘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的贺昌杰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了那女子的对面,然后果不其然的瞧见了一张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的妩媚容颜。
啊呀呀啊呀呀喉结一阵滑动的贺昌杰望着一脸花容失色的绝色美人,竟是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他才勉qiáng恢复了理智,重新做出一副风度翩翩地姿态对着美人儿做了一个长揖,然后满脸笑容地问对方究竟是哪家哪户的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他们贺府拜访?
边问还边忍不住拿眼往美人儿的肩膀上偷睃。
毕竟,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姑娘家,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家放只鹦鹉在自己肩膀上站着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鹦鹉瞧他的眼神有点凶?
早在贺昌杰进城以前,就已经收到消息,特特在这儿守株待兔的陆拾遗在听了贺昌杰的话以后,脸上的表qíng顿时变得厌恶无比。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登徒子!居然敢跑到我贺家来撒野!柳眉倒竖的陆拾遗故意在脸上露出一副qiáng忍慌乱的表qíng,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抓起刚才喂鱼食的小青花瓷缸对准贺昌杰就是一通狠砸。
顾小鹦鹉承锐也在这时候,充作了一把愉悦至极的神队友。
扑棱着翅膀直接啪叽一声撞到贺昌杰脸上就是一通张牙舞爪的狠挠。
不过他还算有分寸,为了不被回过神来的贺昌杰以他那所谓一家之主的身份,qiáng行做成烤鹦鹉,特意放松了一下自己鸟爪子上的力道,没有抓得太深。
免得到时候难以愈合亦或者直接毁容的破坏了他家拾娘的计划。
就在陆拾遗和顾承锐配合默契地抓着贺昌杰狠揍的时候,一个正正巧抱着一大盆衣物从这里过的老妈子惊叫一声,赶忙扔了手里的木盆,紧赶慢赶地冲过来,大声嚷嚷道:少夫人,手下留qíng啊!少夫人!这是您的相公啊!这是我们贺家的大少爷啊!
什么?你说什么?老妈子的话让陆拾遗脸上的表qíng止不住的就是一呆,半晌,她才像是陡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呀了一声,先是一把将自己的小鹦鹉捞回了手中,紧接着扭身跺脚地往更深一进的月亮门里跑。
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眸偷瞄了下尽管被她揍成了个猪头,但依然痴望着她不放的贺昌杰一眼,然后才又羞又恼地又跺了跺自己的脚,就像是在怨恨自己不争气一般的,急匆匆提着裙摆彻底跑走了。
贺昌杰痴痴地望着她宛若小鹿一样灵动的袅袅背影仓促远去,好半天,才从痴迷中醒过神来,一把抓住老妈子的手臂问:王妈妈,刚才、刚才你说她是她是我的谁?
早已经被陆拾遗连削带打的举动拾掇得服服帖帖的贺府下人王妈妈在听了贺昌杰的这句话后,忍不住用充满敬畏地语气说道:她还能是谁呀,当然是您才娶过门没多久的妻子,少夫人啊!
我才娶过门没多久的妻子少夫人贺昌杰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重复着,这样的绝色这样的绝色居然会是我贺昌杰的夫人?!这这可真的是啊呀呀这可真的是啊呀呀
贺昌杰望着空dàngdàng的月亮门,激动地整颗心都变得火热无比起来。
尽管贺昌杰依然对贺老爷充满着惧怕的心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主心骨。
等他归来以后,整个贺家都轰动了。
大家都非常高兴地围在他的身边,对他嘘寒问暖。
没有人对他落榜的事qíng提出任何的异议,包括他向来信奉lsquo;惯子如杀子rsquo;的父亲贺老爷。
贺昌杰对自己的父亲十分了解。
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会设身处地为自己儿女着想的长辈。
因此,这里面定然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缘故在其中。
贺昌杰确实有着一个十分灵光的脑袋瓜。
他很快就把这一系列的变化,归结到了他新娶的那个美人儿身上。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在和大家好生亲香了一阵后,他特地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自己母亲身边,套起了贺夫人的话。
现如今的贺夫人对于陆拾遗这个儿媳妇可真的是喜欢的不行。
贺昌杰这么一问,可谓是直接挠到了她的痒痒处。
赶忙眉飞色舞地就是把陆拾遗一顿好夸。
当时我们听到你落榜的消息,整个人都蒙了,伤心难过的厉害,也就媳妇,自己心里都不好受了,还一个劲儿的惦记着给你说好话,让我们别怪罪到你头上,说你这次没考好指定有原因!
贺夫人的语气里充满着感慨的味道。
昌杰啊昌杰,你上辈子真的是烧高香了,才能碰到一个这样的好媳妇儿!
我们给你写了那么多信,催你回家,你倒好,一封都不惦记着回,她一边拿美人锤半真半假的捶儿子,一边语带嗔怪地又道:怎么?现在知道来找我们问你媳妇儿好不好了,哼哼,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这臭小子嘛,指定是刚刚在外头瞧见你媳妇儿的模样了吧?是吧?
贺昌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毕恭毕敬地给自己母亲作揖,希望她老人家能够大发慈悲帮着说合一二。
终归儿子和您儿媳妇关系好了,亲近了,您也能早点抱孙子嘛。贺昌杰腆着脸儿拿过贺夫人手里的美人锤给贺夫人就是一通好捶。
把儿子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享到这福,还是托了自己儿媳妇的福,贺夫人的心,止不住的就有些酸溜溜的,可是再怎么酸,一想到儿媳妇刚进门敬茶时,说的那番话,她的心气又重新变得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