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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彻底接受了原主记忆的缘故,陆拾遗虽然是第一次来大鱼镇, 但是却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怯场或者别的什么,知道现在绝不能让自家傻小子又对她产生怀疑的陆拾遗,在和于先生好好寒暄又扎扎实实感谢了对方一顿后,就qiáng忍住心里的不舍,主动提出要离开了。
锐弟,姐姐和大鱼镇的百鱼菜馆签订了一份给他们供应银鳞鱼的契约,如今既然不打算再像从前那样卖鱼了,那么自然要去他们的店里和他们打个招呼,我知道你的事qíng很多,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既然已经决定要这么做,那就一定会做到最好的陆拾遗不动声色的对杨承锐这么说道。
如果是刚lsquo;认识rsquo;原身姐姐的时候听到对方这么说,杨承锐几乎可以说是想都不想的就点头答应,可是现在,他却莫名的在心中生出了几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不舍之qíng。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和原身的姐姐分开,但是他还是很快地压抑住了自己的这份莫名冲动,勾起一抹充满关切地笑容问道:姐姐,我们家和百鱼菜馆合作了这么多年,说不送就不送了,那店家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生你的气?
锐弟这是担心姐姐吗?陆拾遗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杨承锐笑道。
杨承锐掩饰xing地咳嗽一声,姐姐,都到这时候了,你就别再和我开玩笑了,你直接告诉我你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要是不能的话,我就和你一起过去,相信他们应该会给我一点颜面。
杨承锐这个童生在cháo江县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大鱼镇,谁见了他敢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童生老爷?
商人讲究的从来都是和气生财,这几年来你又表现的如此出色,锐弟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不会有人刁难姐姐的。陆拾遗这句话说的很笃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没有确定杨承锐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以前,这些积善钻营的商人大户们是绝不可能主动和他们撕破脸。
而且陆拾遗附身的这具躯壳的原主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这百鱼菜馆之所以会主动提出每两个月从他们手里收一条银鳞鱼,并不是因为他们找不到,而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接近杨承锐,变相的刷他们姐弟俩的好感度。
杨承锐见陆拾遗说的如此笃定,自然也不会坚持要跑到百鱼菜馆去给自己姐姐撑腰,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私塾里去了。
杨承锐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回头,姐姐,你在和百鱼餐馆的店家jiāo割妥当以后,能不能再来一趟私塾?
陆拾遗对杨承锐的了解比他自己本人都还要深刻的多,一听他这话,立马就意会了他想要做点什么的她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不过她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惊奇的表qíng问道,再来一趟,再来一趟gān嘛?锐弟,你是不是忘了姐姐在去过百鱼菜馆以后,还要到小娘娘庙里去给cháo江娘娘敬香啦?
我说的就是这敬香的事qíng,杨承锐一本正经的看着陆拾遗说道:姐姐,认真说起来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去过小娘娘庙了,这回我也想和你一起过去看看,顺便恳求cháo江娘娘保佑,让我这次院试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
尽管陆拾遗此刻心里已经千肯万肯,但是她脸上还是露出一个为难的表qíng说道:可是刚才于先生不还叮嘱过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专心研读书本,不要轻易被外物gān扰吗?你哪里来的时间陪姐姐一起去小娘娘庙?
于先生对自己这个徒弟可是极为看重,杨承锐刚从杨树村回来就jiāo给了他一大摞厚厚的科考试题,让他专心致志的继续做学问。
姐姐,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这一时半会的功夫,我还是抽得出来的,而且我真的不放心让姐姐一个人去小娘娘庙。杨承锐在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的表qíng很严肃。
因为这附近的村民都信仰cháo江娘娘的缘故,不论是大鱼镇的小娘娘庙,还是cháo江县的大娘娘庙,几乎每天都挤满了各种龙蛇混杂的人。
陆拾遗这具躯壳的主人容貌虽然说不上绝艳无双,但也清丽可人的很。
通常这样看着xing子腼腆又柔婉的未婚女子向来都是那群小混混的揩油对象。
曾经的杨承锐可以对此视若无睹,现在的他,即便是在脑子里面臆想一下那个场景,就止不住的火冒三丈,只恨不能把那一群混混给碎尸万段。
因此他直接罔顾了陆拾遗的犹豫态度,坚持让她在去完百鱼菜馆以后,一定要回到私塾里来找他。
而杨承锐之所以会同意陆拾遗独自一人跑到百鱼菜馆去,是因为百鱼菜馆距离私塾并不远,只需陆拾遗大声喊上一句,杨承锐即便本人还在私塾里也能够听得见。
为了避免陆拾遗阳奉yīn违,杨承锐在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担忧以后,还lsquo;狠狠rsquo;的威胁了陆拾遗一阵,直言,如果她不肯听他的话,那么他以后就再也不回家了。
陆拾遗被杨承锐这么威胁的眼泪都差点没有掉下来,生怕他真的会这么做的她泪眼婆娑地连连点头,不断的向他保证,绝不会一个人跑到小娘娘庙去上香。
如此这般,杨承锐才勉qiáng缓和了自己的脸色,送走了好似被他这副bī人架势给惊吓住了的陆拾遗。
一点都不愿和自家傻小子分开,但是为了不打糙惊蛇,只能委屈自己忍耐的陆拾遗没想到事qíng居然还会有如此峰回路转的时候,在脱离了杨承锐的视线以后,她忍不住笑弯了一双明亮的杏核眼。
在陆拾遗步履轻快地朝着百鱼菜馆所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杨承锐身后的于先生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学生说道:承锐,看你们今日这依依不舍的架势,莫非是好事将近了不成?
于先生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师,除了有点八卦以外,不管在什么方面都可以用可圈可点来形容。
杨承锐在听了他的话以后,脸上的表qíng忍不住的就是一变。
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地直接回答道:老师误会了,弟子与弟子的姐姐只是最寻常的姐弟关系,长姐如母,弟子可是从没有想过要在将来哪一天把她娶进门做弟子的妻子。
只是最寻常的姐弟关系吗?可是我看陆姑娘她对你于先生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承锐。
姐姐是一个责任心非常qiáng的人,自从得了我父母的嘱托,就一直在很努力的照顾着我,把我当做她的重心一样看待。以前我还小,不懂事,一直都把姐姐的付出当作理所应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险些误了她的年华,好在,现如今的我,已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愚蠢的紧拽着她不放杨承锐用一种颇有几分gān涩的声音对于先生解释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给她找婆家?于先生脸上的惊讶已经无法掩饰了。
他虽然因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缘故,对自己弟子家的事qíng并不是非常了解,可是他也听说过对方和姐姐相依为命并且互许终身的温馨事迹
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把他们当做一对幸福小夫妻看待的于先生如果不是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弟子的脾xing,几乎要怀疑对方这是存了心的盘算着卸磨杀驴,遗弃糟糠了,要知道,在外面某些趋炎附势者的眼里,就他弟子现在的体面老爷身份,那位陆姑娘确实有些般配不上了。
早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原身的姐姐扯上瓜葛的杨承锐在听了于先生有口无心的那句lsquo;给她找婆家rsquo;以后,心口止不住的就是一抽,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没有剧烈的qíng绪波动而当场失态。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将自己的qíng绪直接浮于表面的人,在最初的失态以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模样,用很是肯定的声音对自己的老师点头承认道:您说的没错,弟子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于先生虽然对陆拾遗一点都不了解,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这个学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脸上表qíng颇有几分复杂的看着杨承锐说道:承锐,老师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心境,但是,老师希望你不要忘记老师曾经教你背过的一首诗。
一首诗?杨承锐面上山色颇有几分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老师重复道。
是啊,一首诗,于先生清了清嗓子,当着杨承锐的面,意味深长地念了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为老师,他是打从心底的不愿意自己的弟子就这么因为一些莫名的固执和拧拗错过这样一段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