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往旁边缩了缩，没有过去。
    “小姐，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奴婢劝你还是放弃吧。”她可怜兮兮的眨巴眼。
    顾清欢皱眉：“此话怎讲？”
    “相爷说了，小姐碰过的东西，奴婢们都是不能吃的。”
    “……”
    谁说用药一定要吃进嘴里的？
    黎夜这个混蛋！
    即使不在，也有办法把自己气到胃疼。
    “相爷也是为了小姐好，现在东陵危急，小姐又有孕在身，去了只会让相爷担心，何不好好待在相府呢？”
    绿衣显然事先受了黎夜的蛊惑，现在更是开始游说顾清欢。
    她希望顾清欢明白，这一切都是为她好。
    可对她来说危险，难道对别人来说，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算了，我不挣扎了还不行吗？”顾清欢想了想，暂时按捺下了念头。
    丞相府很大，且每一处门都有人把守。
    只有她的院子最清净，只有绿衣。
    他们会伤她，但也绝不会轻易让她离开丞相府。
    想来为了看死她，黎夜是下了苦功夫的。
    顾清欢需要一个权宜之计。
    “顾小姐，陛下来了。”
    侍卫在院外通报。
    顾清欢本来正在打瞌睡，这下忽然一激灵，迷离的眼睛顿时清亮。
    “陛下？”
    ……
    慕容昭是自己找来的。
    听说顾清欢在这里，他在经过五秒钟的深思熟虑之后，就果断来了。
    这几天黎夜整天忙得见不到人，慕容泽又出征在外，他作为一个没有人看管的留守儿童，是很闲的。
    “怎么小半年不见，你长高这么多？”
    大概是每日练武的关系，现在的慕容昭个子涨势迅速，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圆滚滚的小球了。
    少年意气风发，褪了几分稚气。
    顾清欢挺高兴的。
    绿衣见两人都很开心，福了福身，退去厨房给他们拿零嘴和点心。
    慕容昭挤到里顾清欢最近的石凳上，伸手在身上一阵摸索。
    顾清欢以为他又是要找什么写好的字条，谁知，他竟然是自己带了笔墨。
    一方小砚，一块徽墨，一支狼毫，还有一叠宣纸。
    这像是专门来找她唠嗑的。
    “正好我这两天闲得慌，快跟我聊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离不开丞相府，顾清欢就只有暂时先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慕容昭笑笑。
    春阳落下，洋洋洒洒。
    日益清秀的少年，眉宇间有股难以描述的沉稳和安静。
    他伏在石案上，随着写字的动作，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只小指粗的玉笛。
    “这是什么？”顾清欢诧异。
    她以前并未在慕容昭身上见过这个东西。
    莫非，是黎夜新给他的小玩意儿？
    慕容昭写道：六皇兄给的。
    “六……”
    慕容昭：他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危险，可以吹笛。
    “哦，原来如此。”顾清欢这才想起在边境玩泥巴的慕容泽。
    北幽一战大捷后，大军应该也会拔营回京了吧？
    只是现在的情况……
    他回来也没什么用。
    顾清欢专心跟慕容昭聊天。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半天时间竟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绿衣上前，小声请示道：“陛下，小姐，是否用晚膳了？”
    “时辰差不多了？那就吃吧。”
    怀孕之后，顾清欢很容易饿。
    按理说，怀孕的前三个月，反应是很明显的，可顾清欢偏只有能吃嗜睡的毛病。
    她曾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头猪仔。
    “难得丸子过来，今晚做顿好的，咱们甩开膀子吃！”顾清欢猛地一拍桌案。
    绿衣汗颜。
    甩开膀子吃？
    这话说的，好像你平时都克制了自己似的……
    绿衣很想反驳。
    但碍于顾清欢的淫威，以及旁边小陛下一脸“清欢威武，清欢说什么都对”的脑残粉模式，她还是默默的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绿衣去让人准备膳食。
    相府有专门的厨子，顾清欢有孕之后，黎夜怕她挑嘴，专门又调来了十来个大厨。
    各地的菜都有。
    保管顾清欢每天吃一种菜系，还不带重样。
    吃饱喝足之后，慕容昭就准备走了，顾清欢带着绿衣一路相送，让他经常过来看看。
    只是，还没有走出院门，顾清欢脸色就不好了。
    “小姐怎么了？”绿衣吓了一跳。
    “没……没事，大概是这几天大补的东西吃太多了，有些不消化。”顾清欢揉着肚子，额上渐渐冒出虚汗。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突然出现这种情况，绿衣魂都要吓掉了，当即也顾不上送客，匆匆就要去太医院。
    她不敢让顾清欢出半点差池。
    不仅因为黎夜的命令，更因为她真心敬重顾清欢。
    “请什么太医，现在整个太医院怕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就这点小毛病，岂能去误大事？”
    顾清欢垂着眼帘。
    两人僵持不下。
    关键时刻，还是慕容昭当机立断，让她将顾清欢送回房间。
    小小少年冷静沉着，让人有种想要臣服的错觉。
    绿衣六神无主。
    “别紧张，我最多就是吃撑了些，揉一揉就好了。”顾清欢摸着自己肚子，似乎是在舒气。
    她没让绿衣帮忙，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带着满脸的惆怅和无奈。
    美人皱眉，总是很容易让人怜惜的，更何况顾清欢本就生得楚楚可怜。
    有了先天优势，她将每一个表情都演绎得淋漓尽致，柔弱哀婉，胜过西子捧心。
    绿衣于心不忍。
    “奴婢来帮你吧。”绿衣蹲下。
    “好。”顾清欢虚弱的点了点头。
    慕容昭就在旁边站着。
    过了会，顾清欢额上的冷汗似乎没有再往外冒了。
    她轻声道：“绿衣。”
    “嗯？小姐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过……”
    “不过怎么？还难受的话，奴婢觉得还是请太医拦看一看比较妥当。”
    “我是想跟你说……抱歉，我还是要出去。”
    这话刚说完，绿衣就软绵绵的倒下。
    顾清欢连忙接住，动作利落的翻身，将她扶到了床上。
    她一直没放弃过出去的想法。
    本想从长计议，可没想到，办法这么快就来了。
    慕容昭愿意帮她出去。
    在聊天的时候，他用藏头藏尾的顺序把这个讯息告诉了她。
    “真想不到，我也有越狱的一天！”顾清欢握拳。
    慕容昭抓住顾清欢的手，写道：说好的，你要带上我。
    “这可不……”
    “行”字还没说出来，就看见慕容昭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笛，笑得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