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十来个人影已经唰唰唰冲了上去。
    藏在暗处放箭的人被擒。
    此地宽阔，季一左右看了眼，干脆跑到那块残墙旁，用袖子把上面的灰扫干净了，大刺刺的坐上去。
    曹睿见状，本就蹙在一起的眉拧得更紧。
    “诶，左边左边！右边！哎呀，小心后方！你最近是不是疏于训练，功夫都生疏了？”季一在远处指挥。
    萧漠皱眉，“再吵，撕了你的嘴。”
    “哎，你实在太不可爱了。”
    这边正在争论，旁边几人也纷纷打趣道：“季先生难道还不知，他的‘可爱’只针对一某个人？”
    “也是哈！”
    “……”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杀敌，须臾后，颓败的局势已经逆转。
    那些黑衣杀手也是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一看再无逃脱的机会，便纷纷吞了毒药。
    院子里都是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言绯还未回神。
    倒是季一见路障清了，才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去了他身旁，蹲身查看他怀里女子的情况。
    青青肩头中了一箭，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你们是……”
    “放心，我们有命在身，定会护你们周全。”面对他们，季一没有之前那样谈笑风生。
    他粗略看了下青青的伤口。
    言绯听了他的话，身子略微颤了一下。
    “……有命在身？”
    “是，如今京中已不再需要我们，我等奉命，特来助你。”
    至于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盛京又是为什么不再需要他们，已经不需要他再明说。
    言绯终于明白，这就是黎夜给他的大礼。
    这些人原本是顾清欢的影卫。
    现在她没了，他们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至于自己，这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自然要在接下来的日子，日日夜夜被罪孽和愧疚所折磨。
    “我不需要你们。”
    “公子。”
    “滚！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都给我滚！”
    “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位姑娘伤得不轻。”季一指了指他怀里的人。
    “本来常大夫也是跟我们一起来了，但因路途颠簸，老弱与女眷要稍晚才能抵达，这位姑娘的情况，怕是拖不了那么久。”
    他并未把言绯当做主人，自然也就没有谦卑和尊敬。
    或者说，他们更像是来讨债的。
    但正因为这种冷静，让言绯本就暴躁的情绪有了片刻的镇静。
    是了，当务之急，是青青。
    他看了眼臂弯里的人，她连续两天受伤，失血太多，现在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大夫……”他将人抱起。
    “快把她扶到房间里去！”程影在曹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马上派人去请大夫！”
    “……好。”
    青青被火速送回房间。
    府兵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边的动静太大，他们还带上了三两个大夫，但这些大夫都是在寇匪之乱后才来的年轻大夫，医术与经验就不算是上乘。
    青青是铁矢穿肩的重伤。
    他们束手无策。
    “混账！连这都看不好，你们还有脸自称是大夫？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年轻的大夫们被骂得狗血淋头。
    对方一个绝世美人，这样苛责怒骂，倒不算骇人，但偏偏这美人骂着骂着忽然变成了男人的声线。
    大夫们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呃，这位……你、你先冷静一点。”他们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气大伤身。”
    “滚！”
    “诸位大夫，具体情况是如何？”程影在曹睿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相比之下，他们都只是些皮肉伤。
    稍微处理之后，也能走动了。
    “城主大人。”几个大夫推举了一个发言人，“这姑娘身上本就有伤，今日一箭，又正好是穿在肩胛骨上，我等……请恕我等医术不精。”
    “什么？”程影敛眉。
    曹睿上前一步，急道：“有这么严重？”
    “……回曹大人，我等确实已经尽力了。”
    “放屁！我曾见过有人被刺穿胸口，现在依旧活蹦乱跳，现在她不过是伤了肩膀，你们就说不行了？这等庸医，也好意思顶着大夫的头衔，招摇撞骗？”
    “这……”
    大夫们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有人站出来道：“阁下说的这等医术，天下除了神医顾氏，恐怕再没有第二人了。”
    “听说那顾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枯骨生花般的妙手，我等又怎能与之相比呢？”
    “是啊，若是顾神医在此，这等伤病定不在话下的。”
    众人纷纷附和。
    他们对顾清欢推崇备至。
    可他们又怎会知道，如今每一句赞扬的话，落在言绯耳中，都是戳心窝子的利刃。
    “住口！”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不如诸位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季一等人也站在门外。
    他刚刚也说了，常柏草等人还在后头，今日肯定赶不到琉光。
    所以，青青凶多吉少。
    “城里就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当初寇匪之乱，城中横行着一种怪病，许多有名望的大夫都在那个时候没有了，现在……”
    大夫们摇头。
    程影的目光落在言绯身上。
    现在已经没人再去注意他的伪装。
    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自然，也知道匪寇之乱时出现的怪病，是源于谁手。
    “就算是报应，那也应该报应给我。”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还是先想想办法。”曹睿冰霜般的脸上满是急色。
    程影自然也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更可况上面有令，要让他们平平安安离开东陵，若真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他也没办法交代。
    周围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中忽然有人拍着脑门跳了起来。
    “对了，近日那柳巷中来了个怪人，听说也是个大夫，不如派人去请来试试？”
    “柳巷？”程影挑眉。
    另一人也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听说那人十分古怪，不知会不会来。”
    “是了，听说他看病的条件十分苛刻，且只医疑难杂症，恐怕……”
    “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试一试，我去请！”曹睿按住腰上长剑，转身就要走。
    言绯皱眉。
    正要有所动作，季一已经拦住了他。
    “公子且在这儿守着，在下跟着过去，定能将人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