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有西蜀，顾君诀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她最近泡在国子监，也学了不少东西，这两人的装扮，确实像是西蜀人。
    她给指了个方向。
    女子道谢之后，就带着男人走了。
    两人离开。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似乎听见那个目光呆滞的男人嘴里吐出来两个字：无……月……
    顾君诀本来已经转身，这时却停下来。
    那两人已经走远。
    女子笑语嫣然，声音也很大，“什么月啊日啊的，走了傻大个儿，我们过了出云镇，还要去琉光城呢，出了琉光就是赤霄境了，你说……”
    无月。
    是她认识的那个无月姨姨吗？
    顾君诀什么都好，就是听力不太好，所以不能确定，不过无月姨姨这段时间似乎不在盛京，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这两个人……
    罢，应该不会有事。
    顾君诀在林子里发泄完，就出去，正好听见顾清欢在叫她。
    长风和黎司渊弄了不少鱼，今天晚上能吃鱼吃到饱。
    对吃货来说，有吃的比什么的重要，所以也并未把刚才遇到的两个人放在心上。
    自然，也未跟顾清欢提过。
    郊游之后，几人就回了主宅。
    休沐的最后一天，顾君诀想起不久前那个虹膜异色症的病人，心血来潮，就去医馆看了一下。
    不去不要紧，去了差点没把下巴惊下来。
    医馆真的生意很好，看病的病人从里面站到外面，并且自觉的排起了队。
    “小姐啊啊啊！！！！”张焕看见顾君诀，像看见了亲人似的，当即丢下手里的活儿，朝她扑过来。
    顾君诀一个机灵，往旁边闪避。
    不过医馆里人太多，她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有人看见她，还道：“哟，这就是顾神……咳，张大夫家的小姐啊！果然生的玉雪可爱，落落大方！”
    “哎呀，真是个美人胚子。”
    “所以说爹娘的样貌还是很重要的，你看看这相……咳，这不知道姓甚名谁的老爷夫人，生出来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黎小小姐，吃糖吗？我这里有唐家小铺新出的麦芽糖，甜甜的可好吃了。”
    顾君诀：……
    什么情况？
    她怎么觉得这些人看她的样子，有种莫名的……热忱？
    这是她的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
    自己明明只是在国子监呆了一段时间，怎么再来医馆，这些上门看病的患者和患者家属，画风瞬间就有些不对了呢？
    “我不姓黎，我姓顾。”顾君诀面无表情的解释。
    虽然她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觉得她姓黎。
    “姓顾？好好好，这个姓也很好，顾小小姐吃点心吗，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你尝尝？”
    顾君诀：……
    什么情况。
    “小姐。”
    顾君诀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个青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顾君诀转头，就看见之前那个重伤的青年带着眼罩，站在她身后。
    他露出来的那只黑眸清澈透亮，带着些胆怯和小心翼翼，惨白的脸上不见多少血色，仿佛羸弱不堪。
    可顾君诀记得，她曾经为了救人，打跑过流寇，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能算是羸弱吧？
    “听说是小姐救了我，谢谢小姐。”青年向她点头，很谨慎的道谢。
    “是张大夫给你缝的伤口，我就在旁边看着而已，你……的伤好了？”
    “没、没呢……”
    青年显得更加拘谨，“张大夫有些忙不过来，我、我来帮忙。”
    “是啊小姐你快救救我吧，夫人要是再找不到人，我跟二壮还有小黑就要累死了，这是压榨啊，要负责的。”
    张焕看见顾君诀，也顾不上给人看病，就想抱着顾君诀的裤脚哭。
    小黑应该这是青年的名字。
    她对这个名字表示无力吐槽。
    “叫黑卿吧，你没地方去，愿意留在医馆也可以，医馆养着你，若是什么时候有想去的地方，医馆也让你走。”
    顾君诀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心，一锤定音。
    张焕泪流满面。
    一个人……不够啊！
    而且他想要的是专业人士，打杂谁都可以啊！
    “小姐，要不你别在国子监上学了吧，医馆真的需要你，这里不能没有你啊。”张焕想了想，征求她的同意。
    不过还没等顾君诀回答，拍在屋里的几个妇人就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
    张焕：？？？
    “我说张大夫，你知不知道现在读书有多重要，陛下开放国子监，还制定了女官制，就是想让东陵以后有更过的人才！”
    “顾小小姐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你这是误人子弟！”
    “就是，我们是绝对不会看着你欺负顾小小姐的！”
    张焕：……
    到底谁欺负谁啊。
    “你看，张大夫不是我不肯答应你，实在无能为力。”顾君诀拍了拍张焕，一脸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张焕真的无语了。
    他现在深深怀疑，自己当初拜入顾清欢门下，到底是不是设计好的，不然他怎么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呢？
    “要不这样吧，你实在是忙不过来，就让排号，每天放十五个，提供预约，先到先得。”
    一天十五个，怎么都看得完。
    提高效率的同时，也能提高质量，她可不希望张焕累死或者因为疏忽弄错病症，这得不偿失。
    这个法子，以前顾清欢在外面四处游历的时候，也见过。
    不过她还要丧心病狂一点。
    她每天只提供五个号。
    张焕听到她这提议，眼睛顿时亮了，不过碍于在场患者的目光逼视，他弱弱的道了句，“那个，十五个好像有点太少，不如，二……三十个？”
    “你觉得你能看完就好。”
    “我、我能的。”
    张焕突然觉得很委屈，安慰不好的那种。
    但是他不能说。
    这里的大姐大娘都太凶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大夫根本不能把她们怎么样，自然更不敢惹怒。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顾君诀提出这个方法之后，前来看病的人们虽然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当年顾清欢在盛京的时候，宋氏医馆鼎盛时期，也是用的这个法子。
    正因如此，盛京百姓更确定这就是曾经的那个宋氏医馆，哪怕坐馆大夫换了，背后的那个人却没变。
    在这里看病，他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