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成安_第17章
云水成安 作者:重赋
“说来话长,总之你快走。”沈溪催促道:“别再来了听见没?”
秦戈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垫着脚执着道:“二少爷,你不要一看到我就赶我走......我能帮你什么吗?”
沈溪有些心焦,他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你等我一会儿!”遂转身跑进了屋里。
秦戈听到他说“等我”时,眼前一亮,脖子伸的老长。
“来,接着!”沈溪隔墙抛给他一个包袱,秦戈接了发现沉甸甸的,迷惑道:“二少爷,这是什么?”
“我小时候我娘给我攒的私房。”沈溪道:“你拿去分给饮冰居的大伙,自己也留一份,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月钱分量,这两天就别做生意了。”
秦戈的眼睛渐渐瞪大,他茫然道:“二少爷,你不要我们了吗?”
“没啊。”沈溪苦笑:“情势所逼罢了。”
“二少爷!我真的可以帮你做点什么的!”秦戈无措的喊道:“你不要让我处理这种事好不好!”
他竟然带了几分哭腔,沈溪怔了怔,只觉得这孩子骨子里要强的有些可怕,犹豫道:“那你......”
冥司令牌还压在饮冰居,要么.......沈溪很快掐断了这个念想,秦戈是个凡人,与那令牌接触到底没什么益处。
“你真的不必为我做什么。”沈溪改口道:“回去吧,听话。”
秦戈的眼睛里骤然间一片晦暗,那一星半点的火苗也熄灭了,他木讷的退了两步,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适时卫兵回来了,他不得不离开。
沈溪没看到秦戈的变化,他从石头上跳下来,叹了口气往回走。
大娘王氏果不其然把自己哭倒了,又没法从外面请大夫,只能恹恹的躺在床上喝参汤,沈德楷气得眼眶通红,又隔着门骂了好一通,骂到气短。
沈溪在自己的居室里沉思,他来来回回的转动着那枚天河石的戒指,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倏地将戒指往指端挪去。
“溪儿。”门外冯氏在唤他。
沈溪一愣,飞快的将戒指带回原处,起身开门,随后被冯氏匆匆拉着往祠堂走:“你爹让你去拜拜朝云神君。”
沈溪:“?????”
这时候除非立时有神天降,要不然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吧!
但看看沈德楷的气色,沈溪还是将这句话吞了回去,被一按肩膀跪在蒲团上,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他额头紧贴在地面上,听沈德楷沉沉的叹了口气,将千言万语浓缩成了几个字:“溪儿,爹......无能啊。”
沈溪从中嗅到了一丝难得的歉意。
偏爱属伦常,实在算不得什么,逢年过节时还不是会嚷着盼着自己回来,他想,比之外人,爹终归是爹,这么多年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么?
朝云神君,如若你有灵,就帮帮我的家人吧。
***
昀阆霍然一震,那仿佛远古传来的回响声撼动了他的身躯血肉,连指尖都被震的微微发麻,他觉得连灵魂都要燃烧起来了。
巨鸦察觉了他的异样,将他狠狠的甩脱,他猛地撞在了墙壁上,砸出一个深坑。
“小子!你没事吧!!”沈征还在下方声嘶力竭的吼:“你打不过他吗?打不过不要逞强!!”
昀阆艰难的撑起肢体,满脑子都是沈溪的恳求,扯得他心肝脾肺都疼,赵扬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沈家怕是出事了,他想不能再这么无休止的耗下去。
“小子!!你要武器吗!!”沈征还在中气十足的大喊:“我这里有剑!你要的话拿去!只要能杀了这个怪物!我什么都在所不惜!”
他居然身体力行的准备拔剑,整个人在虚空中摇摇欲坠,昀阆眸色一凛吼道:“你他娘的别动!听到没有!”
沈征不服道:“我沈征乃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昀阆暴怒:“你出了事我怎么跟沈溪交代!再说你他娘的拜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能连这么个丑东西都摆不平!!”
沈征闻言石化,当真不动了,海量的念头冲进脑海,他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昀阆懒得跟他解释,他足下就壁一蹬,冲向那巨鸦的复眼,谁料那巨鸦竟不再跟他纠缠,振翅避过,笔直的冲向沈征。
昀阆面色一变,不曾想这妖物还有智慧,懂得趋利避害,眼见着巨鸦张开长喙就要将沈征吞进去,昀阆俯冲而下,一脚踹向那巨鸦的右翼。
这威力十足的一脚与那巨鸦错翼而过,沈征看的是目瞪口呆,只听昀阆破口大骂:“这身体!太他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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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霎时间巨鸦矛头调转,自他复眼中喷出一道白液,溅上昀阆的前臂,白液里包裹着那些古怪又狂热的眼珠子,他们甫一贴上昀阆的手臂就迅速噬开衣料,钻进了他的皮肤。
昀阆倒吸一口冷气,彻底乱了方寸,他使劲的甩动前臂,但那些眼珠子宛若跗骨之蛆般长在他的血肉上,扭动成团,发出“唧唧”的欢快之音。
“神血,竟然是神血!”
“我还要我还要!”
“我感觉自己力大如牛啦!”
“让开都让开,我要钻到他的骨头里去!”
......
巨鸦仰天而鸣,沈征只觉耳边“刷”一声,那一直战意澎湃的玄衣少年就跟个石头似的笔直的坠了下去,虚空中依稀有灵光如沫,飘零飞舞,似是自他的伤口里流落出来,随即那巨鸦发出尖锐的鸣叫,复眼中的眼珠子们争先恐后的凸出来,蠕动加剧,那巨鸦便受此唆使,头也不回的追着昀阆往黑暗的深渊中扑去。
“喂——”沈征被这幻灭可怖的画面惊得无法言语,他半晌从嗓子里蹦出一声嘶吼,但得不到回应,死寂一片,他脑子里已然一片混乱浆糊,竭力从中拎出一条线来——昀阆是为了引开那妖物,保他周全。
“我沈征堂堂武将......”他喃喃道:“怎么能畏缩至此,让一个......让一个......”他再说不下去,猛地抽出了半悬的剑,任由自己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