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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贞沉默好久,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侄女,暗想自从赐婚旨意定下后,就没见过苏兰这般生动的样子,莫不是跳轮回台次数太多,变傻了?经不住苏兰一求再求,只好用宝盒仔细装起来,封死了给她。
回宫时,阿婴见她带了东西走,嚷着要看,苏兰不让,便开始乱蹦乱跳发脾气。
苏兰真怕他把云踩掉了,两个人一起摔下去,哄道:你现在又用不到,等你等你长大了,自有人给你准备。
那就是给父王的?阿婴气哼哼道:他有,我没有,凭什么?
你用不到。
你怎知我用不到。拿来,我要看。
等你成年再说。
成年?阿婴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那封死的宝盒,想起怀贞和母亲出来时,两个人jiāo头接耳脸红的模样,瞬间懂了,嫌弃道:父王才不用东海的东西,谁知他们的质量好不好。
苏兰脸红,闷闷道:苍龙王宫有?
这个问题难倒了阿婴。
答案是真没有。
他父亲一心准备和母亲死磕到底,自己宫里连个年轻的侍女都没有,不是五大三粗的老婆子,就是更加五大三粗的老头子,近几万年过的比西天佛陀还清汤寡水,怎会准备专供神仙用的安全套。
阿婴沉默半天,憋出一句:对青龙没用的。
苏兰挑眉:你怎知道?
海龙天龙有别。阿婴臭着脸:不信算了。
*
神魔jiāo界地。
信鸟带来消息,无名耽搁了几天。
虽然说了宫中无事,龙王依旧整天心思沉重,手底下的兵将无人敢进帐打扰。
没想到过了半日,无名也回来了。
下月天帝赐宴,王后定会前去,想是这一天会有所行动。
龙王皱眉,不见丝毫放松之意,双手jiāo握抵在额前,沉默片刻,启唇:胡闹。
无名劝道:太子也在,应该不会出事。
龙王面无表qíng:你也说了应该。不成我走不开身,你还是回去,把她暂且关起来。
又关?无名实在无奈,一时失言,忙补救道:陛下,这也是王后对您的一片心意,您何苦
对我的心意?离六道轮回台远一些就是了。龙王眼瞳中划过一丝自嘲,语气凝重:这些争斗不该由她承担,你即刻回宫,按我的吩咐行事。
无名不答话。
按你的吩咐怕是等你回去了,王后不打死你才怪。
终于,他开口:陛下,属下自然可以回去,但也是无用功。太子护娘,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见龙王似乎想说什么,飞快道:他也不太听您的话。
龙王便心烦起来,盘算是否能抽出一两天时间,赶回众神之巅算来算去,真走不开,于是更加烦躁,又觉得阿婴实在不懂事,总与自己作对,回去定要严加管教。还有他的妻子,对天帝如此愤恨,那对自己恨吗?
帐篷外,乌云密布,顷刻间bào雨如注。
无名又道:陛下,如今这个形势,帝宫太子即位,于众神之巅,于帝宫,于四王,皆是幸事。
龙王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无名不便多说,即时住口。
龙王闭了闭眼,纠结良久,低声问:她好吗?
无名答道:王后凤体已痊愈,属下回宫之时,见她正在东宫教导太子念书。
龙王不置可否,过了半天,不见无名往下说,只能出声催促:还有呢?
无名心里好笑,面上严肃庄重:王后托属下带了话。
外面一声响雷,近在咫尺。
龙王神色凛然,目光如电:我叫你带的话,你带去了么?和离免谈,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别bī我真的深吸一口气,容色苍白,咬牙道:她说了什么?
无名当然没带话。
他的陛下qíng商欠佳,他又不蠢。
王后说,她和儿子在家里等你,在外诸事小心,早些回来。
*
雨停了。
白虎王方才一时不慎,忘记捏个避雨诀,一场大雨当头淋了个正着,骂了一句妈的倒了霉运,就近在朱雀王的帐篷里避雨,顺便借了件衣服。
朱雀王指向另一边的主将帐篷,压低声音问:谁惹老龙王不快了?突然一场bào雨。
鬼知道。白虎王饮了一口酒暖胃,没好声气:从无名回去就一直yīn沉着脸,见了谁都像人家欠他钱,估计大哥家里那一口子又跳下去了。
朱雀王好笑:你为何总叫龙王大哥?你该叫他世伯。
白虎王挑高眉:你还该叫他爷爷呢,你叫了吗?
寿命太长,辈分就容易乱了。
朱雀王靠在座上,眉眼沉静下来:这次说什么都不能
白虎王冷笑:这次天帝再敢不允,老子杀上天庭bī宫,他娘的替他卖命那么多年,老子两个亲兄弟死在这鬼地方,到头来他总防着咱们,他倒是打的好算盘,魔族不灭,战争不止,拖住咱们在这里苦熬,去他娘的!
朱雀王淡声道:怀惜长公主怎么办?
白虎王一滞,拧眉道:什么怎么办,就那样呗。小鸟,你以为自视甚高的神族公主真能瞧上咱们?怀惜总chuī她那个破笛子,据说在帝宫时,她才qíng出众,所以下嫁后,她怪本王不懂欣赏妈的打仗都累死了,她试试看在这鬼地方一呆几十上百年,还要本王学音律与她风花雪月?
我见你带了两名侍妾来。朱雀王瞄了一眼帐外,低声道:你也悠着点,带女人上战场坏了规矩,龙王不喜这般,你是知道的。
白虎王嗤笑:他那是没人能带我就不明白了,他准备和素澜耗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对帝宫死心塌地,值得么?这么多年,不说他父母当年死在这里,他自己呆了不止千万年,几次差点灰飞烟灭天帝给了他什么?一个妹妹,跟着东海的龙跑了。一个女儿,跑是跑不成,哦,九万年睡一次,整天不是跳轮回台,就是准备跳下去。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分明在战场上是另一个样子。
龙战于野,电闪雷鸣。
那是何等的威风霸道,以一己之力守卫上界数万年,名震三界,魔族将士闻之胆寒。
可到了qíng场上简直病的不轻。
反正我不管了,天帝亏待我,猜忌我,我凭什么忠诚于他?怀惜不稀罕我,我也瞧不上他们尊贵的神族血脉。去他娘的,每次到了chuáng上就躺尸装死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朱雀王握手成拳,放在唇边,给他使眼色:咳咳,咳咳。
你喉咙坏了?白虎王后知后觉,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顿时有些尴尬:大哥,你来了。
龙王站在帐篷入口,道:出来走走。
朱雀王起身迎上前:无名回来了?帝宫怎么说?
龙王答道:等上一月。
白虎王按捺不住,不悦道:还等?一月一月往下拖
龙王截断:就这一个月。他慢慢踱到白虎王身边,一手按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作为丈夫,不能总责怪妻子,你要有男人的担当。你觉得妻子不好,也许是你待她不够好。
白虎王:
朱雀王:
龙王神色淡然,又道:你的妾室太多了,需得克制。
白虎王嘴角的肌ròu抽搐了几下,心想老龙王今天吃错药了,平时惜字如金的人,突然跑来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问题是,他自己那鬼样子,谁敢听取他的经验?
吸取他的教训还差不多。
龙王负手而立,看向面前的朱雀王:你也是,一两年的不写信回宫报平安,不成体统。尽早给素月带个信。
朱雀王心里吐槽你明明也不写,而且就算你写信回去了,也没人看,摆什么过来人的架子?面上只得恭敬道:我这就去。
等龙王走远了,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低声骂道:有病。
朱雀王指了指外头风和日丽的天: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