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心悟
    一大群人朝龙饮泉方向飞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凝重，其中甚至包括太一派掌门昊垣。
    只不过，以昊垣身为太一派掌门之尊，竟然不是跑在最前面。
    前面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倘若看头发和胡须，明明已经是耄耋之年，然而那张脸孔却没多少皱纹，分明是六十岁上下的模样。
    很快，他们已经飞奔到龙饮泉外的阵法结界外，疾驰的脚步陡然间停下。
    “师伯，这……”
    灵觉锁定了数米开外的阵法，昊垣的眉头皱了起来：“真的要进去吗？这样的话……那位……”
    很明显，被太一派掌门昊垣称呼为师伯，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那就是太一派太上护宗长老——心悟。
    心悟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却目光坚定无比：“真灵子跟我乃兄弟之交，他临行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这孩子如今更是上清道宗仅存的希望，纵然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死在里面。”
    没错，他们已经知道凌霄进入龙饮泉禁地了。
    之前给了他令牌的昊阳长老，无意中听到弟子说起，凌霄拿着令牌在驻地闲逛，多次跟不同巡山的弟子询问龙饮泉方位。这本来只是弟子们的闲聊，然而昊阳注意到一个明显的问题。
    虽然凌霄询问龙饮泉方位时，嘴上说是怕误闯了禁地引来误会，实则他每次询问不同的巡逻弟子，他所在的地方都越来越靠近龙饮泉。
    事实证明，他根本不是为了避开禁地，而是要往禁地里面跑！
    “可是……”
    听到师伯这么说，掌门昊垣面露犹豫和担心，禁地之中的危险他很清楚，师伯是太一派的中流砥柱，一旦出了什么事，对本门将会是难以衡量的打击，甚至直接影响太一派在道门中的地位。
    “你们在外面候着，我一人进去，倘若我出不来……你们就回去吧。”心悟的态度异常坚定。
    “师伯！”
    “昊垣，你敢不听我的话？”
    “弟子……不敢！”
    “咦？”
    就在心悟准备进入阵法结界时，突然间有一股灵力波动从地下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锁定那片地面。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无比的目光中，衣衫褴褛的凌霄从地下钻上来，同样震惊的看着这些人。
    “昊垣前辈，那个……对不起，我……”凌霄非常心虚。
    先前昊阳刻意提醒他，说龙饮泉是太一派禁地不能接近，他却以上清道宗掌门身份潜入别派禁地，如今更是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这实在是件很不妥的事，即便人家不计较也非常丢脸。
    丢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还有整个上清道宗的脸，如此行为跟小偷有何区别？
    “凌霄？”心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您……”
    凌霄看向心悟，看到他在这群人中的站位，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心悟前辈，我……我……”
    偷入龙饮泉禁地就是为了，找心悟询问师父的情况，如今见到了本应该高兴，可他现在却是偷入禁地的人，哪还有脸面见人啊？
    “你……没事？”心悟脸色比他更怪异。
    “前辈，对不起……我听昊阳前辈说这里是禁地，就想着您可能在里面潜修，所以我就……”
    “她怎么会放你活着离开？”
    “她？”
    “跟我来！”
    心悟一把抓住凌霄的胳膊，身形电射而起朝远处驰去，身后丢下一句话：“昊垣一起过来，其他人散了吧。”
    太一派坐落于东海深处的某座岛屿。
    这岛屿的地形很奇特，只有一面是没有起伏地势平坦的沙滩，另外三面则是很陡峭的石崖。
    石崖陡峭高有小百十米，深褐色的崖壁上长着一些碧绿藤蔓。
    在海水年复一年的不断拍打下，石崖下方非常光滑，附着了不少各色海藻，依稀还能看到一些贝壳。
    石崖上面一片苍翠，被各种植物环绕，有红花绿叶，有昆虫嘶鸣，还有各种鸟儿的叽喳声。
    不同于别处建筑鳞次栉比，这一块只有唯一的建筑，那就是建在石崖不远处的一个小院。
    没有驻地前面的阁楼那么豪华，也没那么大的占地面积，就是三面各一间青砖瓦房，跟正面的围栏和大门，组成的一个小小院落。
    不奢华。
    不复古。
    更谈不上什么建筑风格，跟乡下那种瓦房差不多，只是年代比较久远一些，不过这种简朴的住宅跟这充满自然气息的环境，反而显得更加贴切，远离尘嚣更能享受这份难得的宁谧。
    凌霄没空感受这一切，他此刻正在小院里面。
    从龙饮泉被心悟带过来，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工夫，把心悟抓着手臂，等来到这里他才发现胸口不疼了。
    胸口上的那片血肉模糊，竟然已完全恢复，不过之前伤口流了很多血，把一身道袍染得猩红。
    院子里有一方石桌，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桌旁则有四个石凳。
    心悟坐在凳子上，凌霄和昊垣恭立。
    “她……怎么会没杀你？”心悟死死盯着凌霄。
    “我也不知道……”
    凌霄回忆起最后的情景，但这关系到他的秘密：对那个女人说出秘密，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命，但他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就有可能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届时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看到心悟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他深怕对方有所怀疑，赶紧说道：“不过，她说什么上清道宗为封镇魔域通道牺牲极大，几乎耗尽倾派之力而凋零。”
    “这倒是……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意这点情分。”心悟依然有些讶异，却不像起初那么疑惑了。
    “前辈！”
    凌霄赶紧恭敬地鞠了一躬，近乎央求道：“前辈，求你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女人说什么封镇魔域通道，还说上清道宗牺牲极大……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分明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好像跟上清道宗，跟师父都有关系——求您告诉我行不行？”
    心悟悠悠叹了口气，随后目光极其严厉的盯着凌霄，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凌霄用力点头。
    “其实这不是我的要求，而是你师父真灵子的要求——没达到辰品之前，绝对不要介入这件事！”
    不等凌霄说话，心悟摇头叹息：“我知道，你跟真灵子感情极深，即是师徒亦如父子，但你应该更加清楚，对于真灵子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对他而言很重要，上清道宗对他而言同样重要，如今上清道宗由你执掌，在你身上我们都看到了上清道宗崛起的希望，如果你为了救真灵子而死，真灵子绝不会原谅你。相比起他自己的生命，你的生命和上清道宗的未来，要重要千百倍！”
    凌霄楞在当场一动不动，半晌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指：“上清道宗第379代现任掌门凌霄起誓，在没有达到辰品修为之前，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情，不顾门派未来和传承去营救师父真灵子。”
    看到他神情极其郑重的立誓，心悟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我想，以你的聪明加上种种细节，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吧？”
    其实心悟把凌霄带过来，就是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倒不是他真心想说，而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放心，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被凌霄发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才出来。
    与其等他自己发现端倪，不管不顾的跑去送死，不如主动告诉他，并让他发誓不轻易参与进来。
    没错！
    尽管凌霄依然不清楚整件事的始末，但很多细节已经透露了不少情况。
    比如在斩妖除魔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出现的那种，用世间本不存在的冰狱寒铁打造的铭牌。
    比如，上清道宗的符篆之术明明很强大，为什么会衰败到如此程度？
    还有就是，上次昊阳长老在洪都初次跟他见面，说过那个秘密事件很早就已经出现了，师父真灵子失踪也跟这件事有关。
    关键还有今天的遭遇。
    那个神秘女人还说什么，上清道宗在封镇魔域通道牺牲极大，几乎耗尽倾派之力而凋零。
    什么是魔域通道？
    上清道宗到底做过什么？
    无数细节联系在一起，凌霄隐隐感觉到这个惊天秘密，很可能关系到整个修道界，甚至更加广阔的范围，师父的离开也跟这件事有关。此外，在斩妖除魔中两次见到的铭牌，跟这件事同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上清道宗延续至今，到你已是第379代，以道门每一代间隔的时间计算，你应该知道上清道宗存在了多少年吧？”心悟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这……”
    师门还真没有这方面的详细记录，不过正如心悟所说，从相关数据大致就能推算出年代：“大致推算的话……平均每一代20年的话，差不多有七千多年了吧？”
    “那你知道七千多年前是什么时候吗？”
    “难道是……上古时期？”
    “没错。”
    心悟露出一抹苦笑，说道：“上清道宗就是上古终结之后，修道界一蹶不振重组后的第一代古老道门，比我太一派的历史还要久远。上古终结，无论修道界还是妖魔鬼怪，所有强者全部消失不见，各种顶级术法、法宝、天地间的灵物药材，也都几乎消失殆尽。原本像这样各方面都变弱了，这个世界也一样能和平的繁衍下去，直到千年前异变突现，这个局面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