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等待死神降临
    黑龙仿佛被剁了尾巴的蛇一样，发疯似的扭动着，以它的可怖力量满地打滚，直弄得烟尘四起大地颤栗。
    它试图以强大的灵魂力量，反噬主人摧毁姜如仙的灵魂，一旦成功就能再一次恢复自由身。
    姜如仙的修为不过日品三阶。
    她的灵魂力量相比黑龙，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不止，按理说不消一时三刻，就会承受不住进而魂飞魄散。
    但是！
    神奇无比的《镇魂谱》却可以，治疗灵魂层面的创伤，江雪滢一刻不停的，不断修复着姜如仙受伤的灵魂。
    当然，单凭江雪滢的修为是不够的，她对姜如仙灵魂的修复速度，远比不上受到反噬的损伤程度。
    可如果是超负荷发挥呢？
    由凌霄不断往她体内注入灵力，让观音咒的治疗效果大幅提升，总算可以维持一个平衡。
    不过，问题来了！
    以她日品三阶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么强大的灵力，超负荷导致经脉受创，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然而李贺一语惊醒梦中人：经脉受损属于内伤，正是上清道宗符篆治疗范畴，在各种治疗符篆帮助下，经脉一边受损一边又被治愈，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却保证她没有性命之忧。
    这就意味着安然无恙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只能说，这么多人共同联手之下，暂时控制住了悲剧发生，但也仅仅是暂时的。
    这些人里面，达到辰品修为的有三个人，虽然阮世杰和曹洪的能量不是灵力，然而凌霄的吊坠拥有，把任何一种能量转化成最原始能量的作用，三个人大可以轮流给江雪滢输送灵力，再通过轮流打坐调息恢复，以确保灵力不间断供应——因此，灵力方面的供应没有问题。
    有江雪滢不断施展观音咒，姜如仙那边也可以一直维持，但是还有两个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其一，治疗符篆不可能无穷无尽，一旦用完就没办法，治疗江雪滢的经脉损伤了。
    这方面相对还不算太紧迫，单单凌霄放在吊坠里的符篆，数量就是非常惊人的，一时半会不愁不够用。
    最关键的因素在于，虽然有符篆治疗经脉损伤，可是一个人的精神力，毕竟是有限度的。
    在施展观音咒的过程中，除了耗损灵力也会耗损精神力。
    正常情况下，精神力的持续使用时间，要比灵力长得多，即便体内灵力耗尽，精神力也不会消耗殆尽。
    可问题是……
    有凌霄他们不断输入灵力，在灵力方面几乎是无穷无尽，这样一来随着时间流逝，精神力总有被耗尽的时候吧？
    等精神力耗尽之后，江雪滢将无法再释放观音咒，届时姜如仙的灵魂创伤，会因为得不到治疗不断加重：其他人可以轮流休息，江雪滢却没有休息时间，她只要停下来姜如仙就死定了！
    总之，相比起一开始的致命困境，现在的情形要好得多，至少不会有人立刻死去，但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仅仅是把死亡时间延长了很多，却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姜如仙依然会死。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联手，姜如仙会在几分钟内死去。
    现在时间被延长了，以江雪滢的精神力总量，像这样不间断弹奏观音咒，大概能维持三四个小时。
    “快！”
    李贺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叫道：“现在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快联系苗疆派人过来帮忙吧！”
    之前他就提出联系苗疆派人来，阮世杰说时间上来不及，现在总算有时间了不是？
    可他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
    沈霓裳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蠢啊？找人来又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如仙被天蛊黑龙反噬，要让她不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像现在这样治疗她的灵魂损伤——除了雪滢姐还有谁能做到？要么就是杀了黑龙——这畜生几乎能无视辰品级别的攻击，这种肉身防御不是靠人多能攻破的！”
    能量性质的防御，每遭到多一个人的攻击，能量防御就会减弱一些，但是肉身防御不一样。
    要想突破肉身防御，唯一的办法就是超出它的肉身承受极限，必须有达到近乎黄品的强者。
    苗疆有这种级别的高手吗？
    没有！
    阮世杰是苗疆最强的高手，他都没办法对付黑龙，即便把苗疆所有人喊过来，也一样拿黑龙没辙。
    “这……那怎么样？”
    李贺眉头皱成一团，急声道：“照这么下去，也就是迟一点死罢了，结果还不是……这样更痛苦！”
    如果一下子死了也就算了，像现在这样明知道是死，却又不会马上死，在这几个小时中承受死亡的煎熬，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那种精神层面的压力，比一下子死了更加痛苦和煎熬。
    怎么办？
    怎么办？
    事到如今，正如沈霓裳说的那样，找谁来都没有用。
    无论谁都改变不了现状，哪怕在大家眼中无所不能的凌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姜如仙一直在痛苦中挣扎，灵魂层面的创伤比身体创伤更痛苦，而她一直处于那种状态中：这边被江雪滢用观音咒修复灵魂损伤，那边又遭到黑龙的反噬，虽然死不了却痛得撕心裂肺。
    那张青涩的小脸儿一片铁青，以她那么强韧的意志力，都忍不住发出无比痛苦的闷哼声。
    灵魂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敏感的地方。
    反噬的过程就好比，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裂灵魂，那种痛苦非亲身经历，旁人是没有办法体会的。
    不过，包括姜如仙本人都察觉不到，她的灵魂在这种撕裂和修复过程中，得到了本质上的强化。
    这就好比，人类在进行力量抗阻训练中，会让肌肉不断增强一样：力量训练增强肌肉的道理很简单，就是通过高强度的锻炼，导致肌纤维撕裂，断裂的肌纤维吸收蛋白质修复，修复之后就会比以前更强。
    姜如仙目前的情况，跟这个非常的相似。
    最大的不同点是，力量训练只是让人疲惫，灵魂撕裂所带来的痛苦，却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崩溃。
    说白了，换成绝大多数人即便有江雪滢治疗，理论上并不会致命，却会因为灵魂层面的痛苦精神崩溃，也就是活活痛死。作为最神秘也是最脆弱的灵魂，同时也是最为脆弱，就姜如仙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即便现场这么多人，怕也没有一个人能撑下去。
    她呢？
    她发出无比痛苦的呻吟，她的脸色一片铁青，她紧咬牙关，以至于牙床都被咬破了，缕缕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由于双手握拳太过于用力，指甲陷入了掌心的皮肉里，殷红鲜血从指缝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血管暴突，她的精神正走向深渊。
    是的，这种痛苦同样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停……下……让我去死……”简单几个字断断续续的，从她沾满鲜血的牙缝里面蹦出来。
    这一刻，她宁愿面对死亡也不愿意，承受这种蚀心蚀骨的痛。
    “如仙！”凌霄急声叫道。
    他又何尝不知道，灵魂撕裂是怎样的痛苦？
    可惜，他要给江雪滢输送灵力，即便换成阮世杰或曹洪替代，他也要打坐调息恢复灵力，根本不能跑过去安慰。
    就在这时，沈暮云飞也似的跑过去，抱住痛得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姜如仙：“坚持下去，好不好？”
    “求你……杀了我……我宁愿死……”说话对她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每说一个字仿佛都用了很大力气。
    “你不能死，你必须活下去！”
    沈暮云暗自垂泪，语气却格外严厉：“雪滢为了要救你的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这么多人都在为了救你而努力，你怎么能说死就死？好！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或许在你眼里这些人都不重要，可是凌霄呢？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是他师妹又是他女朋友，他都从来没为我哭过——他因为你哭了，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成那样，难道他的感受你也不在乎吗？”
    “我……我好痛……”
    泪水顺着铁青的脸颊滚落，也不知这泪水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那份比血脉亲情更浓的感动。
    “师父不知所踪，对他来说他现在身边的亲人只有你，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其他人替代不了的！”
    沈暮云不敢有丝毫停止，继续声色俱厉的喝道：“你死了一了百了倒是痛快了，可曾想过他会有多难过？你想让他难过一辈子吗？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你太自私了——他那么关心你爱护你，你却不能为了他，承受这么一点痛苦！”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
    一个是无以复加的仇恨。
    一个是深入骨髓的情感。
    这两种东西会让人，拥有无与伦比的意志力，让人做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让人在最大的痛苦中坚持下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江雪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精神力已经快耗尽了，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只要她这边停下来，姜如仙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全身颤抖抽搐，被沈暮云紧紧抱在怀里的姜如仙，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