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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你们还没吃饭啊?
海百合笑嘻嘻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等爸一起呢。
屁。海有余冷笑,这些都是虚的, 外孙女什么时候会有?
海百合瞅了他一眼:这次去找老朋友,有没有女的啊,那天店里的那个老板娘是不是以前的lsquo;朋友rsquo;之一?什么时候有后妈?
梁霄走在他们父女后面,忍笑忍得很痛苦。
他们父女, 真是互相伤害的典范。
吃饭的时候,海有余又例行嫌弃了一下海百合饭量太大,并对他以后的工资水平报以担忧:她直研还得再读三年, 也就是三年不挣钱呢,就算毕业了, 她那个专业能挣几个钱, 你再看看她每个月花多少钱。
海有余没有国人传统的攒钱心态,大概是从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日子过得太多了, 拆迁款一到手,该花就花, 毫不手软。
幸亏赶上了房价上涨,不然资产估计得缩水一大半儿。
梁霄说:还好,我攒了一点钱。不过考虑到结婚以后的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认真思考一下钱的问题。
海百合没吭声,等到甜点上来的时候,她一把把海有余的甜品圈到自己面前:老人家别吃那么高糖分的东西,小心糖尿病!
海有余气结,刚想抢回来,海百合已经一勺下去,一大半儿都没了。
等她gān掉两份甜品时,梁霄的冰淇淋才吃了两口,看着女朋友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很识相地递过勺子,海百合啊呜一口吃掉了,还舔了舔唇:你这个蓝莓的也挺好吃的。
梁霄默默把自己的碟子推了过去。
海有余冷眼旁观:养不起吧?
我吃得不多。海百合一点都没脸红,和梁霄结婚的话,我可以再少吃一点。
梁霄的内心顿时被她击中了,要不是海有余就坐在对面,他一定会搂过她好好亲一亲。
海有余扭过了头,心想,这哄人的水平,像我年轻的时候。
吃过晚饭,他们上甲板去溜达,海百合看着因为温度降低而变得空dàngdàng的泳池,没有忍住,下楼换泳衣去了。
趁此机会,梁霄和海有余说了科俄斯的事,海有余默默听着,末了问道: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克制?
梁霄摇了摇头。
唉。他叹了口气,这下难办了。他凝神想了一会儿,老方那里倒是有个可靠的医生,如果qíng绪激动才会变化的话,吃药控制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话是那么说,但看着好好的女儿,谁想她像病人一样吃药,海有余说完又后悔反口,可我看她最近挺正常的,说不定就好了呢。
只要不遇到极端qíng况,应该就没事吧。梁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海有余还想说什么,已经听见背后海百合快乐的声音:我来了!她已经换上了比基尼泳衣,把浴巾往梁霄怀里一塞,一个箭步跑到泳池边上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幸亏有泳池。海有余低声嘀咕,要不然真怕她半夜跳海。
梁霄不禁笑了起来,听这口气,以前海有余没少为这事儿着急。
果然,就听他说:你能想象么,一早起来,人不见了,把船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看到,想着说不定下海了,周边开了一圈,人影都没有,等到大中午的时候,拽着一条鲨鱼回来,对,鲨鱼,还以为演老人与海呢,真是从小到大,都没省心过。
不过你运气也不错,我女儿打小就受欢迎,海有余看着像鱼一样游了两个来回的海百合,语气不是不自豪的,小时候我带她出去,十个男生里有九个都围着她转,学前班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就和我说班上谁谁谁要嫁给她。
梁霄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上初中就有男生请她去看电影了,唉,女大不中留,一眨眼都那么大了。海有余说着说着,现实起来,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你的工作又不稳定,她还要念书,怎么办,异地?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梁霄,也不是我给你们泼冷水,我是看得出来你们俩都是认真的,可现在你们俩天天腻在一起感qíng是好,分开了呢,一个月两个月还好说,一年两年呢?你们都年轻,现在外面的诱惑又那么大。
海百合也好,梁霄也罢,两个人都是花花世界里走过来的人,真的能在分开两地的qíng况下对彼此保持忠诚吗?
太难了。
梁霄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考虑过这件事,她要念书,不会离开这里,那我过来好了。他看着海有余,慢慢说,能调过来当然最好,要是没办法,就换一份工作。
他一毕业就申请去了ICPO,算起来也好多年了,对这份工作是极有感qíng的,因为这份工作,他去往不同的国家,感受不同的文化,jiāo往过不同种族的人,这个jīng彩纷呈的世界一一在他面前展现。
正如海有余所说的,如此jīng彩,又有如此多的诱惑。
那种诱惑并不仅仅是指女人,更多的是那个广阔的世界。
要割舍掉这些,回到海城陪伴她,不亚于是与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告别。
但是,人生哪有事事都称心如意的,工作和海百合之间,他选择她。
海有余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据我所知你工作做得不错,前途无量,也是拼了好几次命才走到这里的,可就算你放弃了和她在一起,也不一定会长久,如果过几年又分手,可就白搭了。
大不了就从头再来。梁霄笑了起来,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他是贫民窟里挣扎出来的孩子,父母吸毒而死,辗转多个寄养家庭,靠助学贷款上的大学,申请到工作后就辗转世界各地,他有什么?
原本就一无所有,原本就毫无挂念。
现在有了唯一一个无法割舍的人,不停留在她身边,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海有余没有再说话,他对梁霄有挑剔也有欣赏,他能为自家闺女走到这一步,他说不高兴是假的。
只盼着就能像电视剧一样,最后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海有余正想说什么,邮轮却突然倾斜了一下,甲板上好多人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尖叫声此起彼伏,泳池里的水被泼出了大半,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滑了一跤,甩出老远。
海百合迅速从泳池里跳出来,奔到海有余和梁霄身边,一手一个牢牢挽住:你们没事吧?
没事。梁霄半跪在地上,把浴巾披在她身上,怎么回事,风làng那么大?
海百合有点扫兴:不知道,可能突然起风了吧。
正如她所言,船开始晃动起来,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但也足以让人头晕眼花,广播里及时响起了提醒,要在甲板上的游客离开。
海百合眯着眼睛看着大海,和梁霄说:你和我爸先下去,我过去看看。她锁着就赤着脚走到了甲板边上,眺望着远处。
狂风chuī乱了她的头发,可她连晃都没晃一下。
海有余拉住梁霄:走,我们先下去。话音未落,卷上来的海làng就兜了他们一头。
梁霄也知道在这种qíng况下海百合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于是先和海有余进了室内等她,没一会儿她就下来了,语气轻松: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估计是突然起风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显然高兴地太早了,因为这次的风làng真的是大得出奇,蓝鲸那么大一艘邮轮看着厉害,实际上在海里和一叶小舟没什么区别,好几次侧翻,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地上。
幸亏是常年在海上出行的班底,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大风làng了,在广播里用多种语言反复播报过注意事项之后,骚动的游客被安抚了下来。
海有余被晃得难受,早早去chuáng上躺着休息了,海百合也有点吃不消,拉着梁霄去chuáng上躺着。
啊,好恶心。海百合把脑袋埋在梁霄怀里,我连做坏事的心qíng都没了。
梁霄也不舒服,但看到海百合这样,他心qíng莫名很好:那挺好的,咱们单纯地一块儿睡觉。
你很开心啊。海百合把被子踢上来蒙住两个人的头,我给你看点好看的东西吧。她摸过手机,点开视频,递给梁霄,怎么样,不错吧?
梁霄第一眼看过去还没认出来是谁,毕竟只有身体的一部分,等过了几秒钟想起来了,他懵了一下:是、是那个时候拍的?
是啊,挺好看的吧。海百合伸出邪恶之手摸了摸他,感觉到他的反应,心满意足地说,好了,现在我们单纯地睡觉吧?
梁霄沉默地摸了她的尾巴。
海百合像是猫看到huáng瓜一样跳了起来:啊!
他收回手,微笑:睡觉吧。
梁霄,她很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惹怒我的话后果很严重。
梁霄很感兴趣:会有什么后果?
我会咬你哦。她眯起眼睛威胁,很用力咬你。
梁霄微微侧过头,露出脖颈:来吧。
海百合轻轻咬了一口,凶巴巴地问:你怕了吧?
梁霄考虑了一下后果,从善如流地说:女侠饶命。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海百合才不是看他态度良好才大发慈悲放他一马,实在是船摇晃得太厉害,她都有点吃不消,没心思乘胜追击了。
原本期盼已久的毕业旅行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再好的心qíng也没了,海百合抱怨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梁霄的怀里睡沉了。
蓝鲸号里,绝大部分游客都因为船摇晃得太厉害而选择放弃所有的娱乐活动,早早上chuáng睡觉,虽然大家心里都十分不满,但也明白,海上航行这是在所难免的。
唯有船长心里,并不乐观。
他们失去了信号,这可是卫星通讯,不能与手机信号一概而论。
望着窗外的狂风bào雨,船长心里浮现出了一丝担忧。
是天气的缘故阻碍了信号,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可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