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近来京城里都在传，沈家大小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能养出这种下人，主子肯定好不到哪去。”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依我看啊，沈家怕是快要倒喽！”
    群情激愤之下，不少人都对沈清晗投以嫌恶蔑视的眼神。也是，这世上的人都喜欢伪装成善人，佯装大慈大悲地批判你一顿，仿佛自己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沈清晗早就看透了，唇畔笑意不变，抬步娉娉婷婷地走到胖夫人面前，笑意盈盈：“敢问夫人贵姓？”
    胖夫人重重哼了一声，下巴抬得比天都高，冷声吐出一个字：“孙。”
    “原来是孙夫人，有失远迎。”
    沈清晗温声问：“孙夫人，你为何在我家铺子门前闹？莫不是我家铺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的姿态放得不算高，一开口便是温声询问，倒是让一些人对她改观了。如此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应该不是传说中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吧？
    孙夫人也没料到她一开口会这么问，就连掌柜都惊了好几下，心说沈清晗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佯装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夫人冷嗤一声，轻蔑地上下看了她几眼，目光里满是不屑，“此事说来话长，我就一句话，这些都是从你铺子里买来的衣裳，质地极差，你说要如何？”
    “呀，这些衣裳都是我们铺子里买的吗？”
    沈清晗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她撑圆了双眸，看向地上乱七八糟的衣裳。青黛弯腰一一拾起，细胳膊搂着这些衣裳，站到沈清晗身边。
    “让我瞧瞧……这些可不是我们铺子里的衣裳。”
    沈清晗翻看了两件，忽的拧眉深思，好一会儿才说出后面这句话。
    孙夫人气得跳脚，“你胡说！这些衣裳分明就是在你们傅氏布庄买的，你还想抵赖，我要报官！”
    “孙夫人别急，我只说了一句实话，你何至于这么生气？”
    她微微眯着眸，笑意就如春日里的山花烂漫，配着一袭水绿色长裙，婷婷袅袅笑意盈盈地立着，端的是一副好风景。
    青黛也在一旁道：“孙夫人，这些衣裳的确不是出自我们傅氏布庄。或是你同一日买了好几家衣裳，忘记哪件是哪家的了吧。”
    “你个小贱蹄子，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孙夫人极泼辣，青黛才开口说一句，就被她指着鼻子骂了。沈清晗往右轻移了一步，挡在青黛面前，抬手就扣住了孙夫人的手，好声好气，却又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给按下了。
    “孙夫人别动怒，我家丫鬟说的是实话，这些衣裳若是我们傅氏布庄的倒也罢了，我们赔偿你就是，偏偏不是我们布庄的衣裳，我们又怎能背这个锅？”
    孙夫人被她一抓一按，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实际上她却知道沈清晗用了多大的力。那握住她手的动作，几乎要将自己的腕骨捏碎。不过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她还没来得及叫骂，就见沈清晗移开了手，让她怀疑刚才就是一场幻觉，偏偏腕骨生疼！
    掌柜见势不好，忙上前来，为难出声：“大小姐，这些衣裳确实是咱们布庄的，您一年都难得来一次，又怎么能空口说白话呢？这对咱们傅氏布庄的声誉，会有很大影响的。”
    沈清晗似笑非笑地觑着他，一旁，孙夫人眼咕噜一转，又想找回自己的场子，叉着腰就嚷道：“掌柜的都承认这些衣裳是你们傅氏布庄的了，你还想抵赖，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姑娘。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呢，依我看，你就是个地痞流氓——呸！”
    青黛气红了脸，扬身挡在沈清晗面前，目光如炬，直盯着孙夫人：“孙夫人，你可知我家小姐是圣上御封的舞阳公主，冲撞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公主怎么了？公主了不起啊？我告诉你，就是皇上最喜爱的婉公主来了，我也一样敢唾骂她。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黄毛小丫头，谁还比谁尊贵了？”
    孙夫人才骂完，青天白日下，就听一声长吟：“婉公主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清晗也有些意外，抬眸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贺云婉一袭红色劲装，右手腕间缠着一根长鞭，神色冷艳地乘着一匹马，居高临下地瞧着众人，眸色冷若冰山。
    长鞭蓦地一甩，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刹那间，地面被深深打出了一道痕迹，令人胆战心惊。
    “就是你，敢骂本公主？”
    被鞭子指着，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顿时让孙夫人双腿战战。她哪里想得到，自己方才骂过的人，竟然眼下就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许是都听见了。
    她硬着头皮，想要解释：“婉公主，民妇并非是在骂您……”
    “那你是在骂谁？”
    孙夫人满头大汗，心里直叫苦，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指向沈清晗，“我是在骂……啊！”
    “啪！”
    孙夫人的尖叫和鞭子的响声同时响起，贺云婉翻身下马，把马丢给自己身旁的侍从，面无表情地走到孙夫人面前，长鞭拖曳在地上，如同一条蜿蜒的蛇，所到之处，人人退让。
    “你敢骂舞阳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夫人原只是商贾大家的正妻，仗着自己家和娘家的强大财势，在整个京城跋扈嚣张都是出了名的。她整日里就没把皇家放在眼里，只有亲眼见到亲身经历的时候，才懂得那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惊恐畏惧。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孙夫人紧捂着自己似乎已经断了的手，眼里含泪，凄声摇头：“民妇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辱骂舞阳公主？还是没有冲撞本公主？”
    孙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围观之人也看呆了去，都说皇上最宠婉公主，今日一见，婉公主果然够霸气侧漏！
    沈清晗微微一笑，忽的开口：“婉公主，饶过她吧。她不过是嘴上不饶人，你没必要把自己降到她一样的档次。”
    闻声，贺云婉凉凉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我好心好意帮你，你还挤兑我。若不是我五哥看重你，你以为我会拉低公主身份，干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