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另一个重生之人
雷山寺院。
这是一间香火稀少,人烟凋零的寺院,京城里但凡知道前些年发生过什么事的人,都不会特地跑这么远来雷山寺院上香。
沈清雅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漫不经心地想着,沈清晗抬步跨入寺院门槛,正在大殿前院落里扫着落叶的小沙弥停下扫帚,双手合十,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沈清晗还以一礼,余光留心着寺院四周,嘴上问道:“小师父这些年一直都在这里吗?”
小沙弥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身量同她差不多高,一身宽大的素袍只用腰带勾勒出他瘦到极致的身形,只见他浅浅一笑,笑容犹如殿内菩萨般慈祥。
“是的,施主是来上香求佛吗?”
沈清晗略沉吟了下,勾了勾唇角,笑道:“我来雷山寺院,肯定是为了上香,都说这儿灵,能令我心想事成。”
小沙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旋即缓过神来,嘴角苦笑了下,“施主可别取笑咱们寺院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如今的寺院少有人来,连我的师兄们都去了更大的寺院,只有我和师父还守在这里。”
沈清晗对他话里的师父很好奇,能够坚守在这么一间日益破败的寺院,他的师父应该不是寻常人,当下便走到他面前道:“不知小师父可否引荐一下?”
“你要见我师父?”
她含笑望着他,“是。”
小沙弥有些晕乎,却还是带她去见了自己的师父,雷山寺院的住持方丈。
若是换做寻常人家,家有一老,从他的须发便可看出他的大概年纪。
但和尚们不留头发不留胡须,就连清心寡欲的日子都能延缓衰老,是以当一个面容沟壑却精神抖擞的老方丈在院内盘腿打坐,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一时间并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年纪,且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敬意。
“方丈好。”她双手交握,作了一揖。
方丈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是少有的睿智清明,仿佛藏着千万星河,看破红尘,孑然于世。
“姑娘,请坐。”
过了良久,他才发出苍老的嗓音,却如大音希声般,袭向沈清晗时,让她心神一荡,原本固若金汤的神思都有些动摇。
她暗自警惕,就地找了块干净地面,盘腿坐下,与方丈两两相望。
谁也没有先开口,但沈清晗却注意到,方丈望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叹息。
“本是异世人,何苦来哉?”
此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将沈清晗的心搅乱了。
她眸光冷得厉害,薄薄红唇紧抿着,面部线条倏然绷紧了,寒声道:“什么何苦来哉?你又知道什么?”
饶是她用尽了全力控制,暗藏眸中的锐利还是外泄了出去,连带着周身气势一震,莫名给人一种强威压。
老方丈不愧是活了百年之人,见她暗怒,脸上也没有变色,而是双手合十,缓缓颔首。
“施主何须恼羞成怒?上天既有如此机遇,便也有潜藏其中的危险,施主不若想想,近来自己身边可有古怪之事发生?”
沈清晗冷嗤,“荒谬,我身边从未发生过古怪之事,唯有今日遇见方丈,才是最古怪之事。”
方丈低低而笑,“老衲却是觉得,能遇上一个异世人已是天地造化难测,却不曾想,还能遇见第二个,真真是老衲的福气。”
他说什么?
那一刻,沈清晗的脑中都有些转不过来,什么叫“能遇上一个异世人已是天地造化难测,却不曾想,还能遇见第二个”?难道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重生之人?
她面上神情莫测,落在方丈眼里,更令他高深一笑。
“戒痴,去倒一杯茶水过来。”
小沙弥忙应了,放下笤帚,快步走向厨房,不多时就端了一杯茶水过来。
“施主,请用。”
把茶杯搁在沈清晗手边的地上,小沙弥怯怯地退开,又回到了另一个院子里继续扫地。
沈清晗眸底藏着墨色暗涌,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嗓音出人意料地有些颤,“还有一人……是谁?”
既然是重生之人,他势必知道上一世的所有事情。就算不知,他也会去查。
而这人,是敌是友,目前仍不分明。
放着一个说不定何时就会爆发的隐患在暗处,她睡觉都不安心。
方丈始终维持着笑意未变,只道:“众生在世,皆谈一个缘字。有缘即可见,无缘来时约,施主不必在意。”
沈清晗怔怔看着他宽和朴素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方丈,还是佛祖?就连方丈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待醒过神来,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她眸色复杂地看着手边那杯正冒着热气的清茶,茶并非好茶,但香气却是她闻过最清冽干净的味道。
沈清晗站起身,抬步朝寺院门口走去。
然而,才到院门处,她身形就是一个摇晃,接着便软倒在地。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道她明明没有喝那杯茶水,为何还会……
“呵,沈清晗,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日。”
沈清雅那张怨毒的脸,终于出现了。只见她一袭淡绿色长裙,婷婷袅袅地站在树林前,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恨意昭著,巴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铃兰就站在她身后,一双没有感情的眼,也看着她,只不过眼底深处,仿佛掠过了一丝涟漪。
沈清晗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寺庙大门,美眸轻眯,睐着沈清雅,唇角讥讽地一扬,“沈清雅,你可知就算我中了毒,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铃兰可是个高手,我的好姐姐,你还是趁这时候想想该怎么求饶吧,以免我让你死得太难看。”沈清雅冷笑着道。
“是么?我竟不知,铃兰还是个高手。”沈清晗平静无波地回道。
沈清雅眼中快意喷涌,她几乎要忍不住动手,让沈清晗就地死在这儿了。
但那个杨公子却说,要将她推下万丈悬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