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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再见。”
电话变成忙音的一瞬,战士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贺明风放下监听器,他等到战士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才像朋友闲谈似的说:“他是你的恋人吗?”
“是的,我们是邻居,”战士红着眼睛腼腆地一笑,“从小一直在一起。”
贺明风心里有点发酸,接着问:“衣服上绣满小雏
菊,是什么意思?”
“啊,那是我们当地的风俗,omega的衣服上绣满小雏菊的时候,就代表他要出嫁了。”战士顿了顿,垂下头低声道:“我答应过会娶他,但现在......我希望他会等我,又不希望他一直等我...”
也许没有人比贺明风更懂得这种矛盾的心态,就像他希望沈凉月能幸福快乐,但又不希望他的幸福快乐是因为完全丢弃了他们过往的感情。他走过去拍了拍战士肩膀,叹息般的说:“有人等着你、盼着你、想着你,是多么幸运的事,我真羡慕你。祝愿你能平安归来。”
“谢谢您,元帅。”战士缓缓地向他行了个军礼,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任务难度极大,活着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帝国的军人必须无畏地向前。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贺明风坐在皮椅上,以手撑头看着门板发呆。一切安排就绪、只待发动,这是他回到前线后第一次闲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与沈凉月重逢后发生的事,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脑海中,杯子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震得他耳膜发疼、头痛欲裂——也许那并不是瓷杯碎在地上的脆响,而是伴随着每一次心跳,都更加猛烈的心碎声。
贺明风头上冒出冷汗,他从抽屉里摸出镇定药物,强吞了几片,可是毫无作用。他扯开军装上的风纪扣,大口大口地喘息,耳朵里的声音在碎裂的巨响中又掺入了年轻战士父母的唠叨、和他的恋人轻柔的笑声。
有人在等着战士回去,但贺明风无家可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战士的生命,比他有价值得多。如果战士死在这次任务中,有很多人会为他肝肠寸断地哭泣,那贺明风呢?谁会为他掉几滴眼泪?又有多少人会拍手称快?
可能也会有人伤心,但他们只是因为帝国的元帅死了而难过,并不是因为“贺明风”这个人。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某种偏狭的悲观情绪,但这种想法一旦萌发,被超负荷的工作暂时强压住的绝望与痛苦再次席卷而来,什么药都没有用,他已经病入膏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被勾起的念头,这大概是最体面的结束痛苦的方式,他早已不止一次地幻想自己死在战场上。
贺明风撑着
桌子站起来,从密码箱中拿出一摞文件,开始一张张地归类整理,并写下详细的文字批示,指挥室的灯直亮到半夜。
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年轻的战士潜伏在草丛里,身上背着强力的炸弹,他是小组里的精英,论起潜踪和爆破,没人比他更专业。
他在脑子中再一次盘算着任务流程,他要背着炸弹在一夜间冲破九道封锁线,潜入联盟被重军保护的武器库,在指定地点引爆炸弹。逃出生天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必须做好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战士的神经越绷越紧,突然,有人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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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七情与六欲
清晨,秘书推开贺明风办公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愣了一下,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开战的这些年,贺明风永远是第一个、最后一个走,有时甚至直接住在办公室。
贺明风的生活两点一线、毫无娱乐,单调得连秘书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他,秘书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办公说上放着分门别类的两袋文件,心猛地向下一沉。
厚的文件袋上写着“军队事务——交托参谋部办理”,里面是三个计划方案,方案一是如何快速稳住军心,方案二是元帅的预备人选,方案三是下一步的作战方向,全都详实有效,每个计划都手写了将近百页,显然经过深思熟虑。
另一个文件袋里放着的是委托秘书办理的个人事务,里面只有几张纸,一大半都是雪球的病例!他希望秘书能照顾好他的猫,关于贺明风个人,只有一句:骨灰就地掩埋,所有财产上缴国家。
秘书看着这份类似遗嘱的东西,在极度的紧张中也从心里涌出止不住的心酸,帝国建立以来唯一的元帅,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又怎么样?如果贺明风死了,他的骨灰不会有家人来领、无处归葬,财产也无人继承,生前身后事,只有这么一句话,全都交代完了。
他不敢声张这件事,也不知道元帅留下这些“遗言”后去了哪里,秘书用钥匙锁住办公室的门,装作若无其事的在军营里巡查。一上午的时间,他找遍了军营内外、一无所获,就在秘书几乎放弃,要向参谋部汇报元帅失踪的时候,他蓦地瞥见一个人影匍匐在秘密任务的出发点!
“你他妈怎么还在这儿?!”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冷汗瞬间把军装都浸透了,脑子里“嗡”地一声,猛扑上去抓着敢死队员大声怒喝:“六点出发、十二点准时爆破,所有人都在等着你炸毁武器库!你没有完成任务,不是让后续的部署全成了送死吗?!武器库没有炸掉,敌人会拿起武器把我们的人全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