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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泪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蓝黑色的墨水,把一个“思”字晕的模糊而朦胧。他用力握着笔杆,手背都有青筋露出来。最后,他丢开眼镜,支着额头孤坐在书桌前。
昏黄的灯光下,俨然是暮年老者佝偻的背影——晚年孤苦伶仃的许锦年,被他演的惟妙惟肖。
这是一个长镜头,随着摄像机的推动,一一扫过陋室里简朴又陈旧的摆设,最终,落在一张写满字迹的信纸上。
信上如是写道:
【先生,见字如晤:
近来忧思不断,今夜孤坐灯下写信,忽然又记起年少时光。那时你我风华正茂,都以为能并肩携手。谁料,天不遂人愿,世间总有波折万千。我将此间艰辛都尝过一遍,才惊觉一生竟已蹉跎而过。
如今,我已百病沉疴,恐不能久。不知先生如今身处何方,远在重洋之外,想必也有许多艰难。纵然知晓,我仍盼着先生日日幸福顺遂,莫与我相同。
纸短情长,祝您余生安康。】
这是许锦年暮年的一封信,也是无法寄出的信。按照剧本描述,许锦年的后半生一直留校任教,终身未婚。在初夏的某个夜晚,萤火虫飞进门缝时,他悄悄睡去,再不曾醒来。
许锦的后半生,一直资助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孤儿,去世之时,家中银钱无几。至于后来的丧葬费用,都是由学生与同事们凑齐的。
最后一幕戏死亡戏,陈年从悲痛又归于平静,躺在床上,迎接属于许锦年的死亡。
这场戏的表现方式有很多,陈年认为,许锦年早已意识到百病沉疴,必然也一定也预知死亡会随时到来。
陈年读过原著,记得里面有这样一段描写:
“今生已然蹉跎,只有将愿望铭刻在骨血,带到死后、带到来生。”
所以,这时候的许锦年一定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许期待。他还期待着死后、来生,还能再与他的先生相逢。
陈年躺在简陋的床上,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把最后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塞在枕头下。
这最后一封信并非诀别,而是邀约。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先生,我仍想着与您再次相逢、相识、相知。”
他带着他的梦睡去,只望着再次醒来时,一切遗憾都能弥补,一切愿望都能成真。
陈年躺在床上,缓缓合上眼帘,呼吸渐渐平缓。镜头怼到脸前时,他的唇角浅浅勾起。
最后一幕定格,有关许锦年的戏份,终于落下帷幕。
陈年原地坐起,仿佛大梦一场。从写信时的的悲伤和抑郁,到现在的彷徨与平静,他终于回顾完许锦年的一生。
写信时哭的太惨,陈年头脑隐隐的疼,不住地揉太阳穴。
但这一回,他很快就走出来。当然,这得感谢许如风。
陈年时刻记得许如风所说的话,为了双份的快乐,他们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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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杀青后正式见家长
四十九、杀青后正式见家长
陈年比许如风早一天杀青,却没有离组,而是搬个小马扎坐在导演旁边,一起围观许如风的最后一场戏。
这是沈钧鸿离世的一场戏,弥留之际,他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仿佛又回到18岁那年。
许如风看过原著,记得原文中是这样描写的:
“又到了银杏金黄的季节,沈钧鸿看着窗外连绵而去的金叶,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重逢。在那个遥远的秋季,他说要带许锦年一起走,怀揣着前所未有的希翼。”
原著帮助演员更深刻地理解剧本,许如风化上老年妆,坐在轮椅上,三两次深呼吸后,完全沉浸在角色里。
许如风心里压抑着沉痛,他反复提醒自己,这场戏里的沈钧鸿是乐观和悲观杂糅的,不能只片面地表现痛苦。
他是专业演员,不能因为看过原著和剧本,就随意开上帝视角悲天悯人。
按照剧本设定,胃癌夺去了他最后的生命力。在人生的最后几小时里,他看见医院窗外的银杏又金黄,仿佛回光返照,坚持拔下呼吸器,出去看一看。
曼芝与钧翼一直陪伴着他,推着轮椅,带兄长去林间小路走一走。
许如风坐在轮椅上,间或无力地喘一口气,把病人演的惟妙惟肖。最令人揪心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和一本被捏皱的记事本。
许如风的手颤动良久,才写出一个潦草的字。
另一旁,沈钧翼的演员说起台词,每个字都压抑着哭腔:“大哥,你想写什么?你来口述,我和曼芝代笔。”
沈钧鸿却只是摆摆手,沉沉地摇头,说话前,仿佛要把肺嗑出来:“不……不用了。”
给许锦年的信,他总会亲自写。即使30余年来,不曾有一封寄出。
这一幕拍完,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调整机位,在演员情绪饱满的时候趁热打铁。
钧翼、曼芝都在偷偷抹泪,只有沈钧鸿写完信后,安然闭眼。面对死亡,他是如此安宁且祥和,怀着遗憾离开,心中却有所盼望。
他还盼望着,能再与许锦年再续前缘。这份盼望虽然渺小,却如星火一般熠熠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