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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沙鸥拎着两桶水往外走,不习惯于这种热络的攀谈,只说了句“王叔再见”,就出了门。
水站门外,陆惟名抱着果篮站在细密的雨丝中,看见沙鸥一手拎一桶的造型后,明显怔了一下。
“我靠!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多了一个间歇性失明的毛病。”他走过来,把果篮换到左手,“这一桶纯净水是二十升的标配吧,水的密度是每升一千克吧,那二十升的水......”陆惟名换算了一下,不由发出惊叹,“徒手四十斤?看不出来啊,你这白皮嫩肉小细胳膊的,这是被金刚芭比魂穿了吧?”
他一边嘚啵着一边伸出右手,想从沙鸥手中接过一桶水来,沙鸥侧身一躲,快步向居民楼走去,“不用,你快点跟上,雨下大了。”
陆惟名看着沙鸥健步如飞稳稳当当的身影:“......”
每日一瞎,果然时时都有新惊喜。
沙鸥家住在二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刚在家门口站定,防盗门就“吧嗒”一声,自内向外打开了。
沙雁还站在屋内,看见哥哥身后的人,表情明显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沙鸥拎着两桶水走进客厅,把水桶放在玄关的鞋柜处,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男士拖鞋,一边低头换鞋,一边淡声对弟弟介绍:“我同学,你喊哥就行。”换完一只,又转向门外的人,“这是我弟弟,沙雁还——你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哦。”陆惟名这才抱着果篮进屋,换鞋前又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叫陆惟名,沙鸥的同桌。”
“哦......哥哥好!”沙雁还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扯着嘴角对陆惟名笑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窜到了沙老爷子房门前,急切地冲屋里招呼:“爷爷爷爷!快来,我哥回来了,他同学来了!”
“同学?”蹒跚的脚步声由房间而出,陆惟名换好了拖鞋,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他的眼神中既有惊奇亦有探究。
陆惟名揣着几分纳闷,把果篮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后走到沙老爷子面前,礼数周正的躬身开口:“爷爷好,我是沙鸥的同学,今天冒昧打扰了,第一次来太仓促,就给您带了点水果,您见谅。”
这套说词一说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上门见父母来了。
“不能不能!”沙老爷子皱纹横布的脸上笑开了花,拉着陆惟名就往沙发上坐,“小鸥平时朋友不多,上家来的除了赵河那小子,你还是头一个,第一次来别认生,中午多吃点,以后经常来玩啊!”
陆惟名干脆地应了声,和老爷子在沙发上说了会儿话,视线便不受控地跟着沙鸥的背景飘进了小厨房里。
沙鸥身上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截,不过时间有限,他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在厨房水龙头下洗了手,便开始着手准备午饭。
米饭已经闷上了,他回来前,沙雁还把菜也都切好备炒了,他直接从橱柜里拿出熬粥用的砂锅,菊花末和冰糖,粳米过了两遍水,就开始煮粥。
粥煮上,才拧开另一边的燃气灶,起火炒菜。
沙鸥做饭时高速且专注,因此连厨房门口何时站了人都没有察觉。
陆惟名安静地倚在门框上,看着沙鸥在小厨房里独自忙碌的背影。
“咕嘟咕嘟”是温火熬甜粥;“刺啦”一声,是嫩菜入油锅,“叮当”触碰,是铁铲在翻炒。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沙鸥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紊,陆惟名在香味四溢中忍不住地想,做饭这种事,估计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娴熟掌握的技能之一,而沙鸥,究竟是做了多少次,多少年,才能练就现在这样炉火纯青、面对着飞溅的油星也能从容上前,不躲不避的高超厨艺的?
沙鸥端着炒锅把最后一道菜装盘,刚放下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从背后伸了过来,他吓了一跳,猛一回身,就看见陆惟名端起了那盘菜,冲他笑了笑,往客厅餐桌走了去。
沙鸥:“......”站了多久啊,时间掐的这么准?
菊花粥也熬好了,沙鸥拿一个厚瓷盘端着砂锅上了桌,沙雁还自告奋勇地盛饭,外面暴雨如注,天色低沉的不似白昼,客厅里开了灯,暖色光影笼罩着一厅菜香,四口人伴着窗外愈发暴涨的雨势,安适地吃着午饭。
菊花粥口感软糯绵绸,清香中带着一丝甘甜,喝一口齿颊留香,再喝一口,五脏六腑都跟着一并暖了起来。
别人吃米饭炒菜,陆惟名就着一叠酸爽开胃的泡菜丁自己自己喝粥,吃到最后才发现,满满一砂锅粥,除了沙老爷子喝了一小碗外,剩余的几乎都到了他的肚子里。
沙雁还看着陆惟名一碗又一碗,喝粥都能喝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不由好奇:“惟名哥,这粥,那么好喝呢?”
“嗯。”陆惟名忙不迭地点头,加重语气回答:“特别、罕见、突出的好喝!”
沙鸥抬手夹菜,隐去了嘴边细微的一丝笑意。
“嘶,那我也尝尝!”
沙雁还说着就去拿瓷勺盛粥,手刚伸出去,手背上就冷不丁地挨了一下,他倏地收回手来,疑惑中带着点委屈:“哥,你打我干嘛啊!”
“有点待客之道的觉悟。”沙鸥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把瓷勺拿在手里,将最后一碗粥盛到了陆惟名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