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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陆惟名撞了他肩膀一下,弯着嘴角故意笑道:“刚是谁说的,从前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连和同学正常相处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你看,你没机会,我给你创造机会,你没时间,我就挑你有时间的时候组织聚会,我这一番良苦用心,都感天动地了好不好,不至于到最后从你这付之东流吧?”
沙鸥捏了捏食指指腹,最终点了下头,说:“好。”
“好嘞!”陆惟名双手撑着地面,一个挺身直接蹦起来,摆着一张大爷脸冲沙鸥伸出手:“你晚上不是还要去打工,都这个点了,别回家了,一起找地儿吃个晚饭吧。”
沙鸥伸出手,拍了一下他送到面前的掌心,自己站立来活动了一下微麻的脚腕,说:“行吧,那我叫沙雁还一起,嗯......麻辣烫,你吃不吃?”
陆惟名答应地痛快极了:“吃吃吃,这么久了,你见我有不吃的东西嘛,走着,带你吃麻辣烫去!”
沙鸥说的那家麻辣烫小店就在人民公园附近,正宗的四川锅底,味道麻辣鲜香占了个全,原来上初中的时候,他偶尔会带着沙雁还过来吃一次,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是记忆却始终深刻。
他们在人民公园门口等沙雁还,人民公园是个公交大站,经停的公交车次众多,过了不到十分钟,沙雁还就从一辆公交车上跳下来,汇合后,沙鸥把自行车推过来,三个人步行着一起去吃晚饭。
在球馆打了半天球,沙雁还的情绪似乎也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麻辣烫要的是最辣的口味,三个人最后还喝了七瓶汽水。
沙鸥最能吃辣,只喝了一瓶,其余两个人打肿脸充胖子,最后只能分别用三瓶汽水勉强挽尊。
出了小店,夜幕完全降临,十月的夜晚凉风习习,吹得天上星子闪烁又明亮。
沙雁还带着沙鸥的假期作业坐公交回了家,沙鸥也到了去打工的时间。
谁知,道别的话还没说出口,陆惟名就率先从沙鸥手里抢过自行车,长腿一迈就坐稳了,豪气万分地一挥手:“上来,送你。”
“你不着急回家?”
“不着急,麻辣烫吃多了,我消消食。”
如此,沙鸥也不再废话,直径坐在后座上,说:“行了,走——我靠!”
“走吧”两个字还没说完,陆惟名突然脚下发力,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就窜了出去,惯性之下,沙鸥脑门“砰”地一下撞在陆惟名肌肉紧实的后背上,眼前霎时一阵星光灿烂。
陆惟名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沙鸥恍惚认为,在这辆自行车下飞快转动的根本不是车轱辘,而是两个风火轮,骑车的那个人也不是他那个二百五同桌,而是那位缠着混天绫、会喷火的穿红肚兜的小屁孩。
“哎,时间还早,你不用这么着急。”
陆惟名弯了弯嘴角,没有回应,他不是着急,只是高兴。
说不清楚地高兴。
结果,高兴过了头,就忍不住有点忘形。
快速骑过一段主干路,拐上一条小路后,陆惟名忽然松开了手把,双臂舒展呈大鹏展翅状,迎着夜风扬声道:“哎,你这自行车性能不错啊!我都不蹬了还能匀速前进?自带定速巡航啊!”
沙鸥暗自咬牙:真他妈......见鬼了!
自行车速度本来就极快,在这种情形下,陆惟名突然松把的举动着实让沙鸥心惊肉跳,待到这个“定速巡航”一出口,沙鸥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抽在他脊背上,怒道——
“定你大爷啊傻缺,这是下坡!”
陆惟名:“......”
等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Stone”后门时,沙鸥暗暗长叹一口气,端着一颗仍受惊巨大还没缓过神来的心脏,把自行车锁好后,说:“我进去了,你回家吧,今天多谢了。”
他不常言感谢,但今天却意外说了很多次,而且每一次都丝滑顺口,丝毫不觉得扭捏矫情。
“行,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陆惟名双手揣在上衣口袋,站在一块霓虹牌下,琉璃灯彩照在他深刻的五官线条上,衬得一双眼睛愈发神采飞扬。
“对了,明天我联系老杜他们,订好了时间,我打电话通知你,说好了的事,你不许不来啊!”
“嗯。”沙鸥点了下头,转身往店门口走去。
“哎!”
走了三步,身后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沙鸥回身,只见陆惟名脸上挂着几分不羁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珍重无比——
“嗯......没别的,我就是想再提醒你一下,往后不论你遇见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扛着,原先的不算数,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哥们儿会一直站在你旁边。”
沙鸥钉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陆惟名眼中的笑意更胜,映着闪烁星光,字字剖心。
“难过就哭,高兴就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我陪着你呢。”
你可以无坚不摧,随意与操.蛋的生活硬刚。
也可以偶尔软弱,栖身于避风的山洞养伤。
至于我,可以是你一往无前时护在身前的铠甲,也可以是你伤痕累累时,躲避侵袭的石崖。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沙鸥站在霓虹深处,静静回视着身后人眼中的笑意,变幻的光影从他身上轮番扫过,勾勒出他侧身的轮廓,疏离静默,波澜不惊,宛如一抹水中月痕,冷白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