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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陆惟名沉吟片刻,只是告诉他:“你先吃晚饭,吃过东西后再来,嗯, 喝点酸奶。”
沙鸥立刻就明白了。
对方已经严阵以待,看来今晚这场酒不仅躲不过, 而且貌似是场硬仗。
行吧,既然之前同学会已经破例了, 所谓的原则,在男朋友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谈。
晚上八点,沙鸥打车来到酒吧门口, 按照陆惟名的信息提示,找到相应的包厢。
推门入内,被骤亮的顶灯晃了一下眼睛,房间里的卡座上坐着四个人,虽然十年岁月改变了少年模样,但是沙鸥还是在最短时间内认出来,果然是当年去丰玉市找陆惟名的那四个人。
能凑这么齐,还真是不容易。
而陆惟名一直靠墙站在门边,等沙鸥进包厢后,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他身侧,护短的架势不言而喻。
周凌风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其余三个人默默移开眼睛——饶是当年的沙雕已经成了杀伐果决的陆总,面对这哥们儿的时候,依旧智商欠费,没眼看。
沙鸥心念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勾了一下陆惟名的手背,下一秒,那只手就被对方完全包裹在掌心。
这样的牵手方式,强势霸道,却又满是庇护。
陆惟名拉着人走到沙发边上,将沙鸥按在自己旁边坐下,六个人,十二双眼睛,目光碰撞,却各自沉默。
沙鸥看着眼前几个人三堂会审的架势,暗自叹息。
既然已经来了,无论局面有多难堪,他也没想过逃避退却,遑论这几个人都是和陆惟名一起玩大的朋友,是曾经的队友,现在的挚交。
包厢里没有开音乐,安静得让人有并非置身酒吧的错觉,这样的偏安一隅中,沙鸥目光从桌上的酒瓶上掠过,而后抽回了被陆惟名握紧的那只手,起身,开酒,亲自给面前的四个人倒满。
赵书远依旧是几个人中最为内敛细腻的那个,再加上这几年的教师经历,读懂人心的功力可谓炉火纯青,不说别的,就单单刚才沙鸥进门时,陆惟名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就已经诠释了一切,所以此时,他们几个再端着拿捏也没什么意义,只要确定一件事,就够了。
赵书远给旁边的几个人递了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周凌风端杯,冲沙鸥略一点头,沙鸥从善如流地举杯,向他遥遥一敬,而后二话不说,一整杯酒扬手就灌进喉中。
他喝满杯,其余四个人抿一小口,接连三杯皆是如此,三杯开场酒过后,局面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方凯放下杯子,吐出一口酒气:“哥们儿,当年你和陆哥的事,我们也算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不管怎么说,当初你够狠。”
李赫握着高脚杯,冷笑一声接话道:“你知道当初从丰玉回来,我兄弟参军前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沙鸥垂着眼睫,所有的情绪被封存在眼底,没说话。
周凌风起身开了第二瓶酒,再给沙鸥倒满:“这么说吧,要是杀人不犯法,估计那时候我们哥几个已经跑到丰玉弄死你了。”
坐在一旁的陆惟名皱眉提醒:“你们差不多得了。”
沙鸥却慢慢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应该的。”
随即他端杯,杯底轻轻在桌面上一磕,再次喝了个干净。
放下杯子,周凌风接着倒酒,沙鸥来者不拒。
陆惟名终于按捺不住,扣住他意欲再次端杯的手腕,沉声道:“行了,再喝胃疼。”
“不至于。”沙鸥拿开他的手,头顶的吊灯在他眼底铺上一层细碎的光芒,一双清冷无双的眼睛,此时看过来的眸色竟然堆积着满溢的温柔,“你送我回去就行。”
陆惟名深深叹息。
左手沙鸥,右手兄弟,他知道周凌风他们今晚设局就是有意刁难,想要给当年的自己讨个说法,而沙鸥这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诸位随意,奉陪到底,思及此,陆惟名从杯架上拎过一只酒杯,往桌面上一放,掷地有声道:“今天不送你,你要喝,我陪你。”
沙鸥轻挑眉梢,随即嘴边溢出一声轻笑:“好。”
他重新端杯,目光淡然地从面前四张脸上逡巡而过:“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陆惟名,让各位费心了也是我的错,今天这场酒,当我赔罪——过了今晚,之前不提,但是今后......”
他眸色微转,重新看向陆惟名,话是说给四人听的,但是爱意和注视却全部给这一个人——
“今后,这个人就是我的了,诸位替他心有不甘也好,觉得我并非良人也罢,都随意,影响不到我,我不管各位怎么想,但这个人,我肯定是要定了。”
说完一饮而尽。
陆惟名和其余四人登时愣住。
——我的人,我要,谁说什么都没用。
不可否认,沙鸥气场全开的时候,谁也招架不住。
“操......”周凌风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几句主权宣示,郁闷地随着沙鸥喝了口酒,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家兄弟身上,“陆哥,你什么意思,说句话。”
陆惟名眼底酝酿起暗涌,生生压制住心底想将沙鸥按在怀里亲到缺氧的冲动,半晌,慢慢放松身体,轻笑一声:“没什么可说的,我现在归他管。”
“完蛋!彻底完蛋!”本想给兄弟讨个公道却被迎面塞了一锅狗粮的四个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