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瞒着卫骁，他内心愧疚。
    许了那么多诺言，结果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卫骁不让他躲开视线：“告诉我。”
    陆封只能望进他眼中。
    卫骁刚哭过，一双水洗的黑眸更亮：“全都告诉我。”
    陆封薄唇颤了下：“抱歉。”
    卫骁急了：“道什么谦？我爱你啊！”
    三个字直直撞进陆封的胸腔。
    卫骁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我爱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和你分享喜悦更想和你品尝痛苦，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陆封：“……”
    “难道你不……”
    陆封就轻吸口气：“我爱你。”
    卫骁比他矮了一点，想要吻他紧皱的眉头，要踮起脚。
    卫骁亲亲他，目光坚定：“告诉我。”
    陆封看着他。
    卫骁耐心地等着他。
    陆封动摇了：“跟我来。”
    卫骁紧跟上他的脚步，看到他拉开一个抽屉，看到里面孤零零的文件。
    陆封手指微颤，将文件递给卫骁：“对不起，我骗了你。”
    骗你说要陪你到永远。
    骗你说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骗你说要给你爱情亲情和家。
    可事实上，他一无所有，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
    卫骁低头翻阅文件，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句读得很细。
    十分书面的字句，充斥着官方和刻板，这是一份没有丁点儿人情味的协议。
    陆封为了收购FTW，向庆蕾承诺的全是难以做到的条件。
    三倍的投资回报率。
    极端过分的利润分配。
    一条又一条惊人的条款，放给任何一个俱乐部管理，都会瞠目结舌。
    然而……
    陆封全做到了。
    唯一的一条，也是最致命的一条。
    ——22岁之前拿下团队赛世界冠军，否则退役回家对庆蕾言听计从。
    庆蕾爱陆封吗？
    不爱。
    她为什么会施以‘援手’？
    一来是报复陆明泽，二来是掌控陆封。
    无论如何她和陆明泽不能离婚，而陆封是陆明泽的唯一继承人，控制了陆封，这个恢弘的商业帝国还是她的。
    陆封签下这个协议，出卖的是自己。
    卫骁用了整整二十分钟把文件都看完了。
    陆封虽然没有看一眼，但他心里记得很明白，非常清楚写了什么。
    当卫骁合上文件的时候，陆封的心剧烈跳了一下。
    他骗了他。
    他真的骗了卫骁。
    卫骁这么信任他，他却……
    卫骁抬头，眸子里没有丝毫低迷和失望，反而亮得惊人：“所以说，只要拿下冠军就行了！”
    卫骁用力攥着文件，声音紧绷：“你的生日在12月24日，在这之前只有一个世界赛。”
    陆封愣了下：“对。”
    卫骁忽地握住他手，激动道：“拿下冠军，你就自由了！”
    陆封有些恍惚，卫骁眼睛里全是兴奋和喜悦，他说的话像一击重锤，砸开了他紧闭的心门。
    虽然卫骁对俱乐部运营不太懂，但也知道这些年FTW发展很好，黑子们甚至喷陆封打什么比赛不如老实当个商人。
    卫骁指着协议的条款：“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都做到了吧？”
    陆封点头。
    卫骁追问：“只剩最后的团队赛冠军了？”
    陆封垂眸：“是。”
    卫骁轻吸口气，拥抱他：“太好了，这份协议太好了！”
    陆封愣住了。
    卫骁用力亲了他一口：“我没理解错吧？这是一份对赌协议！”
    “如果你做不到协议里的要求，那么你就要退役回家，对庆蕾言听计从。”
    “如果你做到了协议里的所有要求，那么你就可以不再听她的！”
    对赌协议。
    无论条款多么苛刻，约束的都是双方。
    庆蕾给陆封如此严苛的要求，为得是他达不到目的，落入她的掌控。
    可如果陆封做到了，全部达成了，那么他就彻底摆脱她了！
    换一个角度看问题。
    地狱也不过是通往天堂的沿途风景。
    陆封懂了卫骁的意思。
    他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团队赛冠军……”
    卫骁眼睛弯着，同他十指相扣：“For The Win，今年的荣光属于我们！”
    第182章
    卫骁的脑回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面对这份协议, 大多数人看到的是重担，是压力，是残酷的剥夺。
    甚至连陆封, 连在同命运挣扎抗争的陆封，看到的也是负重前行。
    只有卫骁看到的是腐朽废墟中探出的嫩芽。
    而他自己, 就是破开夜空的一道光, 给予嫩芽扎根成长的光！
    陆封沉闷的心透亮了。
    雨夜的潮气湿冷一扫而空，留下的是灿烂骄阳。
    “嗯。”
    单音节里嗓音微颤。
    卫骁环住他脖颈, 与他额头相抵：“队长。”
    “嗯？”
    “我很开心。”
    “……”
    “你能给我看, 我很开心。”
    陆封：“！”
    卫骁最怕的不是艰难险阻, 也不是负重前行，他怕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