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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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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明律醋的理由可谓冠冕堂皇:“你后天就去交换,这最后一段时间,你选择花在你朋友身上。”
    “他家离剧院近啊,省交通。”
    “我早上可以开车送你,也省交通。”
    这他妈是严明律?
    是严明律?是严明律?这陈年老醋味和他那张厌世脸哪里符合?
    “好了好了,”林茶嘻嘻一笑,“你别醋了,我都推了庆功宴,明晚一整晚都留给你。”
    “明晚直接去停车场找我,不要乱跑。”
    “行行,去吹头发了,吹完就睡觉。”
    但严明律喊住他:“发张自拍给我。”
    “刚刚不发过了吗?”
    “那张有狗,我要你一个人的自拍。”
    林茶心里一阵暖和的甜:“行啦,晚安。”
    “晚安,”严明律声线低沉,“小茶,要梦到我。”
    通话结束以后林茶放下手机看着蒋哲,结束了一场恋爱短剧,等观众评语。
    观众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把自己找回来。好了,到底是谁被谁迷得五迷三道,真相现在大白。是他蒋哲巨傻叉,竟然以为林茶被骗了,是个受害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蒋哲回忆了老半天,终于想起,“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第39章 你想不想对我做些特别的?
    因为年轻时的经历,严明律并不喜欢改变与意外。
    如果林茶没有出现,他的生活会按照既定轨迹一直有条不紊地行使下去。他是个活得很自我的人,从不在意外间的看法。单身到老也无妨,横竖不能遇到从芯子里契合的人,不必让双方跟岁月里互相磨耗,累人累己。
    林茶是突然闯进他生活的,毫无预兆,一夜之间就结下了天大的梁子。严明律不喜欢意外,但他非常庆幸这场意外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或许这不算是一场意外,林茶由始至终都是有意在接近他的。他暗恋自己的缘由,严明律不会主动过问,至少现在不会。等他把林茶捆得再紧一点。
    严明律不喜欢改变。
    连配钥匙的店铺都是同一间。五金店独有的金属与汽油混杂的气味将他环绕着,他低眼看自家的钥匙从配匙机里出来,像半年前他看着林茶家的钥匙从里头出来一样。
    严明律走进东区剧院时是六点半,话剧七点开始,林茶发微信说紧张,问严明律坐在哪。坐在第三排左侧,是隐秘性与观赏角度具佳的位置。林茶得到答案之后发了个叹气表情:不过问了也没用,我在台上不能去看你。
    导演说过,眼神不准游移,要钉死他哥。
    林茶小年轻,打字速度比严明律快很多,这一句才顺着电波窜进严明律手机,下一句后脚就跟着来:其实不该叫你来看的,我等等老缠人了,一迭声叫哥,你别吃醋啊。
    严明律对自己的独占欲有足够认知:这很难。
    林茶:那你快走,反正你已经贡献了票房,现在你没用了[偷笑]
    他发完这句观众席的灯便暗下,将一世界罩进了黑暗之中,耳边提示观众关掉响闹装置的广播响起。严明律的手机又震了震:要开始了要开始了,等等台上见我。
    是调皮,还是演出前情绪高涨要找处发泄,林茶说完这句又挺反常地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严明律轻轻笑了笑,满心都随着他的小情人一起年轻好几岁。
    厚重的深蓝帘幕拢着舞台,故事就在后头等待开幕的那一刻。是好故事,开场三分钟就设了悬念,能吸引人。蒋哲西装革履站在舞台正中,腋下夹着公文包,一束聚光灯落照下来,他声情并茂地悔恨:“如果我能早些知道……”
    严明律知道林茶的角色是个乖巧弟弟,再往细的林茶就不肯剧透了。
    实则在严明律这,故事的情节反而是次要。他的情感不是能被跌宕起伏的情节轻易调动的,而这却是大多数人热衷于故事的原因,去消费一份身外的情感,为戏中人欢笑哭泣。
    严明律是属于比较小众的那一派人。那一派人愿意花一张票的价格,坐进电影院、戏院、歌剧院,去看画展、雕塑展,单纯是为了享受美感。
    比如林茶出场的那一幕。灯光一共分了三股。背景天幕是白色的,是基调,台左是一束紫色灯,台右是暖黄灯,两相交融成一种俗世以外的光芒,穿透了林茶,他在台上走动时连带着光芒一起浮动,使他整个人如梦似幻。
    台下有惊叹与耳语,形成一脉气流盘旋。好的灯光设计能渲染气氛,更加优秀的设计,能让演员的美态在台上被放大,传递进最边角的观众席里。
    严明律的五指紧紧攥着座椅手柄,指节都发白,不是因为林茶的漂亮,而是因为他穿着一件呢绒条纹灰西装,领口别着一朵深色小领结。
    严明律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整颗心都在震颤,而后那震颤从心口处扩到五内,再扩到四肢百骸,最后进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
    天气好,无边无沿的一张天明净得很,只流动着几丝云絮。二十岁的严明律骑着单车穿过第六中心的草坪。和风时断时续,拂着面,若静若动。
    草坪里种了几棵梧桐树,风捎了落叶轻飘着,仿佛晓得奏乐。严明律一脚撑着地停下了车,望向梧桐树下。
    坐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看书,一身工整的呢绒条纹小西装校服,白色长筒袜拉至膝下,打着一条深色的小领结。斑驳的树影落照,碎星般铺了他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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