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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友善地冲他笑了一笑,说道:“进食障碍主要分为厌食症和暴食症,这两种情况目前在我们国内都不少见,尤其好发于年轻女性。很多女孩子受到一些媒体的引导,总是想要追求所谓完美身材,采用节食、断食等一些比较激进的做法来减肥,甚至还有人催吐,发展到后期,就成了神经性厌食症或是暴食症。这时候,就需要专业医疗力量的介入了,但很多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需要治疗的病。”
陆鸣一边记录,一边回应道:“是的,就是了解到这个情况,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更多人正视这个问题,接受治疗。我还想问一下,这个病一般是单独发生的吗?还是有可能和其他精神疾病一起发生?”
“一些患者后期正常生活秩序被完全打乱了,确实有一些人除了进食障碍,还有抑郁症之类的情况,心理状态很不理想。”
陆鸣主要询问了李医生进食障碍的主要表现、发展阶段、治疗方案、患者面临的社会压力,还询问了家人在患者康复过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李医生的那句话给陆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进食障碍的病人其实非常需要家人朋友的支持,但他们在面对家人的时候通常是很难启齿的”。
尤其是胡杨杨这样亲子关系疏离的家庭。一些病人面对的阻力是家里人对进食障碍认知不足,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说,他们才能意识到这是一种病,而不是孩子不肯好好吃饭。一些父母也是关心孩子的,但他们觉得厌食症就是胃口不好,多吃点就行了;暴食症就是太馋了,少吃点就没事了。他们并不能意识到他们的孩子如果患有进食障碍,那这就是一种心理疾病了,需要专业医疗手段介入,才能好转。
而胡杨杨更惨一些,他的父母不只是不了解进食障碍,他们甚至不关心孩子,他们只关心孩子赚了多少钱。在胡杨杨10岁的时候,他妈妈就会因为他连续拍摄6小时以上,情绪不佳,而在拍摄现场骂他、打他。这样一种扭曲的亲子关系使得胡杨杨的心理状态极不稳定。
他的人际关系网不断收紧,没有朋友,父母也不可靠,他通过计算自己赚了多少钱来标榜自己的价值。他小小年纪就张口闭口手上那块劳力士多少钱,是因为他需要虚荣的面具来保护自己。
就连参加艺考也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父母觉得只要当模特网红能赚钱,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于什么未来、长远规划、职业生涯,这些并不是他们会考虑的问题。
是胡杨杨自己没有彻底放弃自己,他暗暗地想:如果我能考进大学,也许我就能从这种状态里走出来,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杨星宇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剧本写完了,而在他写剧本的这段时间里,陆鸣和于诗文找了女演员金灿来演新加的女同学角色——陈仪。
陆鸣和金灿先根据剧本大纲开始讨论角色。
金灿虽然已经27岁了,但她看上去还是很素净、文雅的小姑娘的样子,演高中生也毫不违和。她18岁被被大导演汤凯挑中担任电影女主角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问:就她这样平平无奇的长相,也能做女演员?
金灿面临着诸多质疑,一直到3年前,她凭借作品《秋天怀念》中顾茵一角拿到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所有的质疑声都平息了,一夜之间,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天降紫薇星,95花的领头羊,中国电影新生代的希望。她能同意当陆鸣他们组的助演嘉宾,也是因为她和于诗文在大学时期就是好朋友了,给朋友一个面子,正好在进组下一部电影之前,也增加一些曝光度。
讨论角色的过程中,陆鸣和金灿发生了一些争执。
陆鸣过去一直认为演员应该尽可能地贴合角色,拉进角色和自身的距离,这样才能更好地进入状态。而金灿则不满这种说法:“我在《秋天怀念》里演了一个同性恋,那段时间老有媒体问我是不是喜欢女孩子。我就奇了怪了,我是一个演员,角色的性向和我的性向有什么关系?那怎么没有人问演外星人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来自火星’。这是对演戏的一种误解,好像你一定要找到和角色的共同点,你才能演好一个角色,你得把自己变得像他、她。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你可以演任何人,哪怕是和你本身的生活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物,只要你有一套系统科学的办法能够把握人物独白和底色,再加上一点点演员的直觉,你完全可以演好和你截然不同的角色。”
陆鸣听了她的话,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开始思考自己过去的演绎方法是不是可以加以改进。
化妆师替陆鸣定妆的时候,在他的脸颊上打了大量的修容,来贴合胡杨杨作为一个厌食症患者脸部瘦削的特征。陆鸣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想到:他过去两个礼拜为这个角色有意识地进行节食、减重当然是有意义的,但金灿说的也有道理,要想把胡杨杨这个角色演活,不能只是尽可能地增加自己和他的共同点,而是要为人物行为进行注脚,使人物行事逻辑合理化,情绪连贯化,先要说服自己这样一个角色是可以真实存在的,再尝试去说服观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防护,出门戴好口罩,勤洗手,尽量避开人流密集处,如果要去医院看病,最好再戴副手套,祝大家新年都能健康平安!
第20章 《好长的冬天》(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