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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将温玉抱上床,搂进怀里,拉过薄被,严实地盖住他。哄着人午睡,落掌却不规律,温玉轻眨眼睑,问:“有心事吗?”
裴泽沉重地叹一口气:“小玉,对不起,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温玉笑着缠住他的腿,语气轻松:“这种事情又不能提前预知,做我们这一行在所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别给自己强加太多无意义的压力。”
裴泽把下巴垫上他发旋儿,停顿片刻:“知道了,温老师。”
温玉使坏地拱拱他腹部:“终于能抱着你睡觉了。”
裴泽轻“嗯”一声:“午安,小玉。”
十几分钟后,温玉喘匀呼吸,安实地陷入梦乡。他这两天睡眠很浅,放在外面的心思此时回落体内,只觉得困倦不堪。
裴泽盯着温玉的睡颜,拂开他垂至眼睫的额发,起身下床。他极轻地掩合卧室的门,顺手拿起立柜上的烟包,呷出一根点燃。
背脊贴合沙发,裴泽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机械地大口抽吸,吃饭时的后怕、担惊、慌乱和恐惧,此刻杂糅成混乱的一团,堆砌成灭顶的怒意。
脚踩茶几,裴泽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通信录,拨通三四年未出现在“最近通话”中的电话号码。
三声“嘀”后,对方接起,浑厚的嗓音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压倒性的气场:“想明白了?”
裴泽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得庆幸温玉没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裴翰威哼笑:“一个三流男模值得你这么上心动火?”
裴泽加重语气:“别挑战我的底线。”
裴翰威直截道:“昨晚不过是个警告,我的意思很明确,老老实实回家来,走你该走的路。”
裴泽同样言简意赅:“你臆想的人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小泽,你是作为我的继承人出生的,它是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除此之外,你获得的全部乐趣,都算作我额外给你的恩赐。”裴翰威说,“这些年我没管过你,现在爸爸老了,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要学会担当,懂得回报。”
裴泽漠然地阐述他一条条罪状:“背叛妻子,出轨、家暴、锁禁闭,害她抑郁,利用她的自杀制造文章,博得同情,获取投资,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渣,居然有脸自称是我父亲?”
裴翰威丝毫不为所动,向来不屑与裴泽争论客观伦理和世俗。在他眼里,世俗关系服务于名利,可供钱权玩/弄,是下等人矫情的产物,不值得耗费任何精力。
裴翰威条理清晰地说:“你的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他们随时都能捏出爆炸性新闻堂而皇之地威胁我,勒索‘南荣’,搞垮裴家。你想跟我断干净,他们会帮你记得你永远是谁的儿子。”
裴泽将燃烧的烟卷嚼进口腔中,以灼痛压下汹涌的愤怒。
裴翰威道:“小泽,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你再排斥,它也注定存在于你的血液里,这一生都无法摆脱,与其和它作对,不如接受来得轻松。”
舌尖痛感强烈,烟头烫得裴泽双目赤红。
电话内外的沉默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半分钟后,裴泽妥协地开口:“五月初,我会回去。”
裴翰威欣慰地说:“这就对了,爸爸知道你是懂事的孩……”
裴泽冷硬地打断他:“这一次,我会把我身上不该背负的东西,全部剥离干净,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0章
纪念日旅行当天,裴泽还在赖床,温玉口中含着牙刷,大步迈回床前,抬腿横跨他腰间,往他胸前乱拍巴掌:“快醒醒,动车要开走了!”
任由温玉的狗爪子揉乱自己的头发,裴泽眯缝着眼坐起身,一脸无奈地垮下肩膀:“中午一点的车,你现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温玉拔/出牙刷,满嘴沫子去亲裴泽的唇:“万一路上有事耽搁了,赶早不赶晚。”
裴泽被温玉从床上无情地薅起来,推着肩,催进卫生间洗漱。早餐吃到一半,温玉坐不住了,将昨晚收拾的行李再次清点一遍,戳在镜子前来回试戴帽子搭配新买的衣服。
心水一顶草编遮阳帽,温玉决定好后跑去客厅,对着裴泽乐滋滋地晃悠,边摇脑袋边念叨:“西岛,西岛,西岛!”
裴泽挖下一勺蛋羹,哭笑不得地说:“小玉,休息会儿,我都替你累。”
温玉不听,整个人往他身前凑,继续手舞足蹈:“海景房,海景房,海景房!”
裴泽只得把手里的这一口蛋羹送进温玉嘴中,耳边这才短暂地清静了十几秒。
难为裴泽连磨蹭带耍赖,极为不容易地拖延至九点半,两人最后检查一圈水电总闸的开关,而后大包小包地锁上房门,下楼走去杏藜园门口打车。
一路上压根儿没发生温玉预想的那些顾虑,四十分钟后,裴泽生无可恋地面朝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困得眼皮直打架。
前几年纪念日旅行都选在本市郊区,这是温玉第一次离开宾州,也难怪他会激动。见裴泽两手支着眼角强撑困意,温玉拍拍足有半人高、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坐上来,我推着你走。”
迷糊的意识倏然灌进一抹精神气儿,裴泽扬起半边眉毛:“你推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