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许早在门口就想好了无数这样的话，临到跟前，却说不出口了。
    齐晗站在楚许身后，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诺重突然回头：“齐晗，过来。”
    齐晗蹙眉，片刻后还是坐在了诺重身边。
    病房再一次寂静了下来，医疗仪器平缓的运行声萦绕在耳侧，诺重又试着轻唤了一声：“哥。”
    诺歌再无反应了。
    诺重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
    他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哥，我是楚许。”
    楚许咬了下嘴唇，生硬道：“对不起，你的车祸是我造成的。”
    他继续道：“我找NG的人在诺重的刹车做了手脚，我是想要他的命。”
    病房一阵死寂，依旧只有机械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
    诺重肩膀缓缓低了下去，握起诺歌的手抵在额间，闭上了眼。
    齐晗手指关节用力到有些泛白，一只手紧搂着诺重的胳膊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情绪。
    “哥，你不是一直支持我打电竞么，有些遗憾，你沉睡的这段时间我依然没能拿下那个世界冠军。”
    诺重沉默了一会儿，还攥着诺歌的手，低着头视线是床单的一片雪白。
    突然，他轻笑一声：“其实都怪你，你也知道妈那么爱玩成天都要爸陪她出去旅游，公司那些破事就落在了我头上......”
    诺重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楚许还在身后。
    “抱歉......”诺重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病房，“所以哥你赶紧醒过来帮我好不好，今年再拿不到冠军，我真该退役了。”
    “对，”楚许的声音又缓慢响起，“哥，诺重他已经被逼退役过一次了，您也知道他那么热爱电竞的一个人，退个役差点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楚许话语骤然停住，脸色忽变苍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柜子上。
    他身体有些僵硬，想逃。
    砰得一声巨响让诺重抬起脸，还没回头看发生了什么，蓦然就对上了一双朦胧有些茫然的眼。
    四目相对，半晌没有一点儿音。
    诺歌微张开嘴，有些费力换了口气，极缓极轻道：“诺重......”
    “哥......”诺重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欣喜：“哥，是我，你醒了！”
    他侧头去给同样呆住的齐晗道：“快，叫医生过来。”
    齐晗回过神，连忙应下，冲出了病房。
    因着诺歌的身份，大半个医院的顶级医生都赶了过来，忙忙碌碌彻彻底底检查了一番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精神状态很好，脑部没有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但还是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再下最终定论。”
    诺重点头，嘴角是平缓不下来的弧度：“麻烦您了。”
    楚许什么话也没说，一直沉默地站在所有人最后面看着他们围在诺歌身边检查这检查那儿，等医生叮嘱完诺重撤出去后，还是一个人站在角落，目光有些发愣。
    “哥，”诺重坐回了床边，给他递过温水，“感觉怎么样？”
    诺歌慢慢抿了一口，笑笑：“没什么感觉，像是睡了一觉，可能梦太长了才久久没有醒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诺重接过水杯放下，紧紧握住了诺歌的手。
    “楚许也回来了，”诺歌侧过头，朝他温和地笑笑。
    后者身形一僵，张了张嘴半天只发出一声“嗯”。
    然而诺歌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般，目光又落到了齐晗身上，试探着问：“这是......齐晗吗？”
    齐晗连连点头。
    诺歌自责一笑：“抱歉，许久未见了，你变化挺大，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嗯？什么变化？”诺重有些好奇。
    诺歌慢慢开口：“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很多。先前好像总是带着刺，时刻准备反击报复一样，现在......怎么说，更温柔了。”
    想了想，他改道：“温柔这个词好像不大对，就是感觉，他......愿意去拥抱这个世界了。”
    诺重缓缓扬起唇角：“是啊，哥，他现在是你弟妹了。”
    诺歌表情有些惊异，目光在两人身上往返了好几次，突然开口：“不对吧诺重，他要是，也得是我妹夫吧？”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调侃：“刚才，意识恍惚中我好像听到谁给我说，我弟弟是被压的那个？”
    诺重：“......？”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身后楚许的表情更加僵硬，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时刻准备溜走。
    诺歌又道：“还有谁说......我一直不醒过来帮他？”
    他眉心微皱：“再就记不清了，诺重，你还埋怨了我什么？嗯？”
    “我......”诺重干笑一声，“没，没什么，我就说爸妈跑出去玩了连自己亲儿子都不顾，你看，还是我关心你。”
    他突然一顿，然后道：“还有楚许，还有我家小打野。”
    诺歌满脸不信地看了他一眼。
    “哥，”楚许突然向前小靠了一步，迟疑了一下开口：“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诺歌颔首，温声道：“好。路上小心些。”
    等楚许出了病房好一会儿后，诺歌才看向诺重，轻声道：“你们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