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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华枝面上的忧色,男子忍不住上前宽慰道:“你莫急,既然已有蛛丝马迹,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时。况且——”
他垂眼,终是缓缓道:“即便是那阉人没死,盘问出来的也是将玉芙蓉转交给他之人。这宫里头接手之人众多,一层人接一层人,层层查下去,未必能证明令尊未沾染过玉芙蓉。”
听他这么说,华枝有些急了,几欲从小凳上站起,“那些人将玉芙蓉交给一个阉人做什么?”
授玉芙蓉于阉人、于宫娥,对其背后之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话方一问出口,她便猛地明白过来其中原因。
“背后有人替他们撑腰?”
萧欤端坐于桌案前,一手握着瓷白的杯盏,抬眼望向她。
“是。”
华枝皱眉,“何人?”
“尚且不知。”
他兀自倒了一杯水,茶水已凉,只余圈圈波纹荡映其上。似是有风来,吹皱了平稳了还未多久的茶面。
她于一片昏暗之处,垂下眼来。
第38章
在萧府的时光一晃而过, 不知萧欤同府邸的女眷们说了些什么,华枝也没再受到其他人的叨扰。
盛夏总是多雨的。大雨淅沥绵延了整整七天,终于在一个午后停歇。
天色放了晴,空气中仍是弥漫着微潮的黏意。萧欤叫无水备了马,在她讶异的神色之下, 让她上了马车。
祁王府的马车十分宽敞, 并肩坐两个人也不觉得拥挤。任马车颠簸, 她与萧欤并肩坐着,因着车马的前行, 二人的肩膀稍稍有些摩擦,却是一路无言。
下了马车, 华枝瞧着入目的“大理寺”三个大字, 一时间晃了神。
见她此般情态,萧欤淡淡颔首, “不是说想令尊了么?”
闻言,华枝的鼻子忍不住酸了酸。
因是有萧欤在,自然没有人敢拦去她的路。萧欤仍是一袭紫袍, 站在一棵已有些年头的大槐树下,衣袍被黏腻的微风吹得稍稍翻飞。
这阵风, 也吹得她的思绪不知又飘到何处去了。
因为萧欤将自身的令牌给了华枝,看守门庭的那位小后生对她自然是十分客气。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巴掌大的令牌, 往前迈开几步,当即将要跨过大理寺门槛的那一瞬,不自觉地朝后望了望。
萧欤在不远处站着, 两眼似是在瞧向她,又似是未在瞧他,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清俊,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攥着黄金令牌的右手微微有些出汗。
“华二姑娘。”
见她还踯躅不前,身侧一位穿着官服的男人立马迎了上去。许是有萧欤的事先安排,那人一下子便唤出了她的来历,倒是唤得她微微一愣。
“华二姑娘,且随下官来。”
她抬眼,朝着那人点了点头。
跨过门槛的步子有些沉重,几番转折,那人终于在一处牢门前停下。一路上,华枝打量着所经过的牢狱,愈发觉得呼吸沉重。
喉咙深处似是突然附着了什么东西,有些发痒,亦有些干涩。
“二姑娘,到了。”
一声提醒,她猛地从其中回过神来。看着那人从腰间掏出一圈钥匙串,叮琅作响一阵后,他从其中掏出一把已有些发锈的小钥匙来。
沉重的大门一下子被人推开,门内的景象也一下子展露出来。华枝一眼便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坐于地上,背对着她,因为听到了开门声,转头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只一眼,便让她没忍住落下泪来。
“阿爹——”
女子提了提裙角,也顾不得地上的草屑,径直跑上前去。
华参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来,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却又在转眼之间沉下面色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胡闹!”
“阿爹,”不等对方阻拦,她已经坐在了那一席草蒲团上。蒲团有些扎人,狱内的环境也自然是比不得府上,但她却丝毫不在意,“阿爹,是祁王殿下带女儿来的。”
此言一出,华参明显愣了一愣。
“祁王?”
“是,是祁王殿下。”
华枝点点头,迎着父亲疑惑的目光,确认道:“是他同意女儿来看您的。”
老将军皱了皱眉头,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警戒。
“祁王怎么会让你来大理寺?”
同朝为官,华参极为了解萧欤的性子,对于这些“闲事”,那人一向是极少插手的,更不会突然生了悲悯之心,让他们父女二人在狱中相见。
一颗心“咯噔”一跳,他直叫不好。
“阿枝,萧琼之可是欺负你了?”
一张微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父亲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
华枝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那双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收紧了些,不由得反过手去,将父亲的那双手攥住。
她的声音细而柔,十分好听,轻声安慰道:“阿爹,你莫要瞎想,祁王殿下他人很好,这些天女儿和阿琅一直在受着祁王府的照顾,祁王他是一个好人。”
“祁王殿下心肠慈悲,凛然大义,黑白分明,”瞧着父亲眼中愈发浓重的狐疑,华枝稍稍一顿,而后接道,“祁王殿下说过了,玉芙蓉一案由他来查,他定会还您、还华府清白的。阿爹,您在这儿莫要担心,不久便可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