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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响过后,司马妍倒在地上。
射堂内随侍的宫婢们瞬间乱了,纷纷围拢过来,却不知怎么处理,面面相觑。
只有绿绮冲上去,踢开掉在地上的弓,握住司马妍不受控制颤抖的手,对不知所措的宫婢大喝:“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啊!”
宫婢得了命令,这才不再慌乱,纷纷应是去太医署。
萧翊听到响动,心不在焉地看向慌乱的人群,看清状况,一个箭步冲上去。
只见司马妍小臂内侧的衣料被鲜血浸湿,黏在伤口上,手臂高高肿起,应该是弦回弹的刮伤。
绿绮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伤,慌乱地问萧翊:“廷尉大人,公主伤得好重,怎么办?”
萧翊在战场上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这种伤搁他身上,抹点金疮药就不管了,忍忍就能过去,处理手法相当粗糙,肯定不能这么对司马妍这样娇贵的小娘子,所以他说:“等太医来罢。”
绿绮:“……”绿绮觉得,关键时候,萧廷尉一点用都没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上回公主晕船也是这样。
等待的太医过来的时候,萧翊在观察司马妍,他发现她还挺坚强,小臂内侧的肌肤嫩,伤成这样是极痛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来说,她却没有喊一句疼,默默忍着。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满头汗水,嘴唇紧咬,很虚弱的样子,与平时活泼的她形成鲜明对比,他印象中的她,脸蛋上总是健康的红润,眼神灵动,整个人充满生机,就像春日里迎风招摇的雏菊。
怎么会突然受伤……难道因为他那句话,让她分了神?
绿绮一直在轻声安慰司马妍:“公主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了。”
萧翊突然想起,曾经司马妍晕船,也是这么一副虚弱的样子,惹得萧行禹心生怜惜,问他怎么不去安慰她。
安慰?
要安慰么?毕竟初学者应该戴上护臂,他却疏忽了,她会受伤,他难辞其咎。
想到这,萧翊心猛地一沉,他竟然在思索该不该安慰她,并为之找借口,而不是觉得这种想法荒谬至极。
司马妍也在偷偷打量萧翊,本来感觉到萧翊的态度软和下来,面对她时,表情没有以前那样恭敬到冰冷,甚至欲言又止的似乎要说什么,然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冷下来。
这些天,司马妍就隐隐感觉萧翊的情绪有些阴晴不定,就像这样,她感觉即将破冰的时候,迅速结了厚厚冰层,惹得她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到他。
这些情绪变化非常细微,外在表现仅仅只是看着她时,突然调开视线,或者话更少了,所以司马妍一直怀疑自己太敏感,这次是最明显的,或许她的感觉并非错觉,若是真的,说明他动摇了,因为他开始拿不准该怎么对待她。
想到这,司马妍多了点信心,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厚着脸皮道:“廷尉大人莫要担忧,我没事的。”
萧翊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担心她。
司马妍这些天热脸贴冷屁股惯了,没往心里去,绿绮却很不满,悄悄撇了下嘴,不管心里关不关心公主,场面话总是要说的罢。
约莫过了一刻钟,几个白胡须老头大步流星冲进来,给司马妍做了简单的处理,就让人扶她上肩舆,直奔太医署。
萧翊想了想,跟上去。
他知道,宣元帝了解情况后一定会找他算账。
找不到人,皇上会气疯。
“宗绍狗贼,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东堂传来宣元帝的一声怒吼。
御案上的奏章被扫落,雪片般掉落在地上,随后是“砰——”地一声巨响,御案不幸中招,却因为坚固,在地上滚了几滚都毫发未损。
宣元帝更来气,冲上去又踹了好几脚。
宫人们在皇上的盛怒中齐刷刷跪下,不敢抬头,生怕一不注意就被暴躁的宣元帝结果了小命。
踹完御案,宣元帝犹不解气,开始疯狂砸东西,平日里很是宝贝的瓷瓶玉器如敝帚般摔在地上。
这样的境况,饶是随侍宣元帝多年的李公公也束手无策,对身侧的宫婢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好皇上,自己匆匆退下去请人。
宫婢哀怨地望着李公公逃命般的背影,心道,谁去请都成,唯独不能是您,这儿需要的是您啊。
宣元帝现在这般暴躁,一是因为宗绍,二是因为张道长。
宣元帝虽说答应司马妍要戒五石散,但他这人自觉性不强,遇事爱拖,所以一直没有动作,直到张道长前些天突然跟宣元帝说,他最近机缘巧合得了一本上古丹方合集,苦苦研究了几日纸上歪歪扭扭的符号,终于明白符号代表的含义。
这本又烂又破的册子中的其中一页,写着白矾与曾青会滞涩经脉,不宜入丹。
恰好,寒石散就含白矾和曾青。
宣元帝终于明白他没日没夜诚心修炼,却难入道门的缘由。
经脉都滞涩了,灵气怎么入体?怎么运转?自然怎么修行都没用!
五石散就是祸害!
不用张道长劝说,宣元帝立刻就决定戒五石散。
过去因服食五石散,宣元帝本就脾性渐趋暴烈,又要戒药,以致于情绪无时无刻处于即将爆炸的边缘,好在这些天,王常侍在宫中随侍他,时不时奏琴安抚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