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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对这句话倒是很赞同:“许多事,你自己觉得天大,其实别人根本不当回事,自己还是看轻一些吧。”
然而她们说破嘴皮子,也劝不住顾兰馥。
顾兰馥实在是不懂,自己机关算尽,怎么最后没让顾锦沅丢人现眼,反倒是自己当众落丑?明明和上辈子一样的事,怎么这辈子就不一样了呢!
就在这时,老太太却和胡芷云并几个儿媳妇说起了宫中的事;“今日这事,也实在是蹊跷,你们万万小心,不可多言。”
旁边的二太太听着这话,仿佛不经意地问:“母亲的意思是,今日这彩棚坍塌,怕是有些门道在里面?”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个哪知道,只不过,我却是听说,今日为太后祝寿的鸣炮,竟然被提前了一些时候,为了这个,大家私底下都议论呢,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胡芷云几个媳妇听了,自然是暗暗奇怪。
她们进宫,多余的东西一概不许带的,又没滴漏,自然是不知道时间,但往年这鸣炮的时辰是订下的,今年怎么突然就改,这必然是有什么变故了。
须知这些许异常,有可能背后就有莫大深意,一时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诡异,至于顾兰馥哭哭啼啼的事,倒是没人在意了。
然而顾兰馥听得这话,却是晴天霹雳一般,气恨得简直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竟然是因为鸣炮提前了??
她就记得,鸣炮响动的前后,那彩棚坍塌了,她记得那么清楚啊!
她就是要等着鸣炮响起来,顾锦沅落在水里,以至于鸣炮响过了,彩棚还没坍塌,她才怀疑自己的记忆,才怀疑那个梦,以至于要过去看个究竟。
其实她记得根本没错,鸣炮提前响起来了,以至于误导了她!
这可真真是……顾兰馥气得脸都白了,手也跟着发抖。
怎么甘心,自己的好一番谋算,竟然因为些许小事而白白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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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馥知道这鸣炮提前的事悔恨不已,顾锦沅听了,却是别有一番想法。
虽说她并不怕掉到水里去,但是不掉下去总比掉下去好,听了老太太那话,她就忍不住想了。
为什么鸣炮会提前?
她是何其幸运,竟然能恰好躲过那一灾?
总觉得这事情背后,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不是巧合,又是因为什么?
春日里的夜晚,外面分外安静,只有偶尔间风吹柳叶的声音,低而柔软的沙沙声。
她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总觉得在那皇宫里,还隐藏着偌大的秘密,不是她能轻易看破的。
这么想着间,她又记起来那个太子。
太子俯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那种带着冷冽气息的烫意,就那么弥漫在她脸颊上,让她心神不宁。
顾锦沅忍不住抬起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及耳朵旁的脸颊,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痣。
她闭上眼睛,想着太子靠近自己的距离。
她想,他当时盯着自己看,是不是在看这小痣?
其实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顾锦沅竟然莫名有一种自己的私密事被人看到的感觉,这让她浑身燥热不已。
一时又觉得恨极,最后咬牙,攥紧了拳头,恨恨地道:“若他不是太子,我一定——”
至于一定如何,她也不知道。
在说出这句自己也不知意味的狠话后,总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侧了个身,闭上眼睛,努力地睡去。
而就在这一晚,太子萧峥回到宫里,他一直没有睡。
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那一抹青竹,他吹他的竹埙。
东宫的宫人太监跟着一夜没合眼。
他们看着月亮出来又落下,看着东风起来又褪去,看着这院子里的青竹簌簌作响,看着东方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他们听着竹埙声,埙声悠扬,他们打一个哈欠,红着眼圈,想起曾经那些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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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沅昨晚确实没太睡好,她做了一夜的梦里,梦里竟然都是那双清冷幽深到让人看不懂的眼睛,他就那么凝视着自己,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又好像看了自己一辈子。
醒来后的顾锦沅面对着院子里的鸟语花香,长吸了口气。
她并不是那娇弱之人,更不是会伤风悲月的人,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总不至于他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要想东想西。
况且自己也没有伤风悲月心神不宁的资格。
这几日,因为要准备进宫为太后祝寿,宁国公府上下都为了这个在忙,顾锦沅这里又是要置办衣裳又是要准备行头的,也颇为忙乱,如今总算忙过去了,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
顾锦沅得了清闲,便命人将清影阁归置了一番,又把自己最近得的东西收拾了下。进宫的时候太后赏了自己东西,但这些不敢用,只能是收进来放着,老太太那里,还有顾瑜政那里都分别送了东西,有些还颇为贵重,顾锦沅都分门别类了。
好不容易归置完了,她松了口气,让织缎冲了一杯清茶,她喝着清茶,看着窗外的紫藤,铺开来宣纸,开始给朋友写信了。
在陇西,她颇有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当时来的时候,他们很不放心自己,如今自是要写信,说说自己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