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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口应承。
秀儿尚在月子里时,顶着腊月寒风被杖毙在靖国公府,心中悔之不及,求情五门。
而那个生下来不过三天的孩子,也被溺死在了西凉河里。
若干年后,便是章承望想法设法地弥补自己的‘过错’,可谢宁靖在跃下宫墙前,心中仍为这件事而感到恶心。
满腔愤恨。
她甚至觉得可笑。
一个备受荣宠的公主,下嫁一位庶民便罢了,却还要忍受庶民的规礼与背叛。
她的丈夫娶了一名公主,还想着三妻四妾,甚至私下同她的贴身婢女苟且。
说出来,真是天大的耻辱!恶心至极!
——
无疑,那名叫做秀儿的婢女,正是白问月眼前这个被岁月打磨成粗声无仪的贺秀婉。
愚钝自还是那份愚钝,贪妄与无知也皆未有任何的转变。
而那个为章承望生下的孩子,也正是被养在老丞相府里的贺同章。
章承望出自林承门下,与白慕石不同,他是林承言传身教,正儿八经教出来的学生。
他自十四岁起,便拜在相府门下求学,识礼读义,尊称老丞相一句先生。
之后,受封朝堂为官,以尽忠恪守为任,为皇上与林承分忧解难。
姑且是一位颇有作为的清官。
当初先帝将谢宁靖下嫁与他,也正是看中了他师出林相府,廉洁奉公的本质。
秀儿的事发之后,他一时间能够想到,也是唯一会伸出援手的,便是他的老师。
林承。
章承望买通家仆,私下偷出孩子,连夜送去了林丞相府。他同林承将所有的事都坦白了一遍,责任定也有他的责任,过错也不在于秀儿一人,孩子更是无辜。
可眼下公主将话已然说到了死处,无任何变通的余地,是以他才为了孩子的一条活路,求到了丞相府。
章承望悔不当初,自是深觉不该瞒着公主同婢女有所来往。
若是想要纳妾,也该同公主仔细商量着来,如今闹到这番局面已经是家丑不可外扬,若不能安然平息,闹到圣上面前,还不知要出多大的笑话。
他语重心长地同林承求道:“尊师,你便当做是可怜这个孩子,将他收入府中。”
“当个幼奴养着也是好的。”
总比刚来到世上,便匆匆丧命的好。
之后的事便无需再说。
林承自然是收下了这个孩子,为他选了母性,又取了大名同章,意为同他父亲章承望这般琢玉成器,水积成川。
贺同章的大名是林承取的,他的小字实则是章承望取的。
可章承望知晓日后定也是在公主的威压下生活,不愿同这孩子再有所瓜葛,只希望尊师莫要提起自己。
之后,林承便一直教养着这个孩子,甚至是当做丞相府里的少爷公子亲养着,他如何艰难地将贺同章养大,又如何悉心教导,甚至动用自己的权利,为贺同章洗了一个干净的背景,这些皆都毋庸再提。
只要看,他将贺同章教养成了一个并不逊色于章承望的国之栋梁便可以得知。
他在贺同章的身上费的是何样的心思。
另一边,
贺秀婉更是需多说,章承望能救出孩子,自是也能将她放了。
他再三嘱咐贺秀婉,出了西平往东,从此改名换姓,莫要再回这里了。
贺秀婉的心思他并非是不清楚,可靖国公府不是她该算计的地方,何况她心智本不是如何精明。
又遇上靖柔公主这样的脾性,只能说是碰上了铁壁。
他同贺秀婉的并无任何情深义重,可贺秀婉却觉得公爷是真心喜爱她,奈何公主却容不下她。
这才为求保她的命,放她远去。
彼时,她便是再如何痴梦喜欢,富贵荣华又再如何诱人,她也只得听从章承望的话,夜逃出府,离开西平。
时间来到天和三年,四大命臣案掀起的腥风血雨令人胆颤心惊。
远在永安的林家兄弟知晓靖国公府满门超斩,谢氏最后一位公主丧命,朝廷阵势浩大地严查同党,他们惟恐这风向一路南下吹到永安。
太后想连根拔起,将林府一并肃清干净,这本无事。他们心中真正担忧的是,这个一直养在林府,父亲临去前同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的靖国公爷的外子,是否会误打误撞遭受牵连。
丢了性命。
是以,林家二哥林协,这才忽然与贺同章说起‘离府寻母’一事。
贺同章虽然年幼,却也听得出寻母不过是个由头,林二哥想要他离开林府才是真。
左右也未曾追问与怀疑,林二哥断不会害他,如此便带着林双玉离开永安,
躲灾去了。
白问月说贺氏叛主,讲的便是她当年为奴为婢时勾引章承望,攀上主子之床的这一桩旧事。
上一世,谢欢以贺氏为引,以贺同章为刀,翻了四大命臣案,洗了靖国公府谋逆的罪。
贺氏连带着被亲赐为妾,名纳章家,贺同章也认祖归宗,成了官宦后人。
而太后,自然是落了个冤杀大臣与笼络皇权的罪名。她的用意与野心昭然若揭,名势自然也是一败再败。
谢欢为靖国公府洗罪的手段定是不光彩,若是想要阻碍他,有的尽是办法。
可眼下三妃有孕,白问月已然是不能等到谢欢主动出手,再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