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页
“我哪里令你青眼?”
“花飞舍一见,我便想要你。”十七娘道,“你与姓赵的长得像,但比他好闻。小公子,你与秦家小姐要结亲,秦御史定然不知你身份,若是知道,又岂会应允?此事早晚会拖累你。况且,秦家那样的门槛,就算结了亲,日后也必看低了你,倒不如与我相好,我必定让你人前显贵,不弱秦家。”
赵羡词冷笑,“人前显贵,不弱秦家?你若有这等本领,何不用在自己身上!”
“看看你这桀骜的模样,真真与你爹一模一样,”十七娘道,“到底年少,不知世间富贵易得,贵人难求。我虽比不上秦家,却不是我不能,而是我无心争那显贵。”
“做不到自然说是无心,”赵羡词道,“你若不是怕秦家,又岂会蜗居在这花飞舍?到底这扬城,还是秦御史说了算。”
十七娘好笑道,“秦知寒不过是个八品御史,还是秦家弃子,我有什么好怕?当年我连当朝长公主都不怕,如今会怕一个小小的御史?”她是刀尖儿上过命的人,虽然惜命,却也最不能怕,若是如此以命相搏,还要处处怕事,岂不无趣得紧?
赵羡词一时分不清她话的真假。什么长公主?难不成,这个十七娘还与皇室有什么过节?若果真如此,只怕今日,自己在劫难逃了。
十七娘叹道,“你也不要故意扯开话题拖延时间,就算如此,今日你在我这里,也是断断逃不掉的。”
赵羡词垂眸,又被看穿了。
十七娘看她安静,笑道,“不问了?”
“你放过我吧,求你。”赵羡词低声道,“我有心上人,我来扬城是为了和心上人成亲,我不能让她伤心。”
十七娘愣了愣,“求我?”她眯眯眼,“心上人?是秦家小姐?那么,你也要有个求人的姿态。”
赵羡词就强撑着自己身体,从椅子上滑倒在地,伏跪在她面前,“求您!”
十七娘怔怔的,半晌,冷笑道,“你就这么跪下了?”
“求您,放过我。”
十七娘有点烦躁。她十分看不惯姓赵的跪在地上求她,简直和当年的赵自省一个模子。
那赵自省最是个骄傲的,向来插科打诨不在话下,却从不肯认输,唯有一次,为了那个叫刘润月,跪在她面前。
那一刻,十七娘知道,赵自省的心回不来了。她费心费力养的小鸟,真的飞走了。
此时,看着赵羡词跪在自己跟前,浑身瘫软无力,却伏倒在地,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让十七娘的心都冷了下来,她冷笑道,“不放。”
赵羡词跪在地上没有动,心里却止不住想着秦牧云。若是被秦牧云知道——赵羡词不敢想,她甚至难以想象,以秦牧云刚烈的性子,若是得知自己如此受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十七娘一时间,也失去玩弄她的兴致。
只觉得,扫兴得很。
便是用强的,都没了兴味。
她看着赵羡词如此年轻的面孔,不由想到赵自省。当年,她初识赵自省时,赵自省也差不多是这般年纪,为人聪慧过人,在她身边待了两年,学了一身本领,不知怎的就能从她身边溜走,还认识了当朝公主。十七娘不是没派人找过,但赵自省太过油滑,多少次差点抓住却还是逃了。
后来,赵自省跟着长公主去了京城,十七娘就有点鞭长莫及。再后来,赵大人名声在外,还养了自己的势力,十七娘就不能再抓他了。
但这口闷气!尤其是当初,赵自省为了长公主和她作对,让十七娘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她不觉得自己对赵自省动了心,但是,她不允许自己被如此挑衅。
可惜赵自省死了。
十七娘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羡词,心里烦躁的很,恨不得将赵自省鞭尸,然而赵自省尸骨无存。她于是俯身,捏住赵羡词的下巴,“我说,我要你,你若是反抗,我不介意让你消失。”
说罢,仅用一只手,就把赵羡词从地上拉了起来。
赵羡词惊讶地发现,这个十七娘,虽然看着柔弱,但力气却大的惊人。
她被扔在了床上。
越发动弹不得。
赵羡词满心惊恐,恨不能咬舌自尽。
但她又十分怕死,这会儿才觉得,好像两辈子都没活出个什么。前世,出了赵家,入了周府,没等安生两年,又踏上了流放的路,困囿于闺阁,又困囿于内院,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困囿于流放,最后死于饥寒交迫疾病缠身,几乎没什么见识,除了让她临死前生出强烈的不甘心。
这辈子呢?重来一世,拼尽全力走出赵家,离开周府,自立门户,艰难谋生,还没刚刚展开美好人生,就又遭此劫难。
赵羡词满心愤懑,怪自己见识太短!警惕心不足,不然何以至此!
正心寒绝望时,忽然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
赵羡词一惊,努力想要转头去看,却看见有人匆匆忙忙来给十七娘报信,“秦家小姐带着官兵来了!”
十七娘一惊,“秦家小姐?”
秦牧云!
赵羡词简直要哭出来了!绝处逢生!
十七娘脸色不善,回头盯了赵羡词一眼,片刻后,还是叹道,“此时不便与秦家为难。”于是吩咐那人一番,才走到赵羡词身边,取出一个精致的鎏金瓶,放在赵羡词鼻下闻了闻,“你应该知道要怎么说,不然,你是女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