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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晚上和赵羡词独处时,秦牧云才露出愧疚之色,“母亲独自在家,根本养不好病。爹爹又无暇陪伴,日后……我想把母亲接过来,与我们同住,你意下如何?”
赵羡词愣了愣,“与我们同住?”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赵羡词一想到在岳母眼皮底下生活,就浑身不自在,她想了想,为难道,“你孝心虽好,但伯母未必愿意。况且,”她顿了顿,“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避难为上,这些事,等我们过了这阵子再商量可好?”
秦牧云沉默了下,抿抿唇,她自然看出赵羡词的不情愿,也心知这样做难免有些强人所难,只好应下不提。
只是她们此刻还没想到,再过一阵子,周乐清不仅不愿意跟她们走,甚至连家都不想回了。
去墨者村的路不太平,原本她们可以轻车简从,但考虑到周乐清的身体,不得不软轿高车地走。可没想到,墨者村不仅在村里,还在重峦叠嶂的山脚下,待进了山,就不得不弃了车马,步行过去。
赵羡词和秦牧云还没什么,让周乐清步行走山路,就属实有点为难。最后没办法,秦牧云背一段,赵羡词扶一段,脚程就变得极慢。
这一日,好不容易穿过一座山岭,周乐清累的气喘吁吁,旁边扶着她的赵羡词也大汗淋漓。
莫光念叨道,“辛苦秦夫人了,我已经去了信,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因路程远,她们带的干粮又重,便落在了外面。近几日,都是莫光亲自打猎,烤了充饥。
周乐清原本好食素,近日太过疲累,以至吃起肉来也津津有味。
她们正在吃着干粮,忽然山林里就起了雾。
没过一会儿,迎面山路的尽头来了一个人,一身黑,黑发黑衣黑鞋,就连指甲都涂成了黑色,甚至还蒙着黑色面纱。
但好歹看得出来是位女子。
秦牧云当即警觉起来,自觉站在赵羡词和母亲身前,警惕地望着来人。
结果黑衣女子只扫了她们一眼,随即袖子一抬,秦牧云等人就觉得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黑衣女子单手扛起了周乐清,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迹。
说实话,她们其实看到黑衣女子是走路不见的,但走路快成虚影,这样的速度令二人震惊不已。
“这……应该是你们门派的人吧?”赵羡词虚弱地靠在树上小声发问,心里惴惴不安。
秦牧云也拿不定主意,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担心,“希望师父快点回来。”
但这荒郊野岭的,又已经到了墨者村的地界,她二人只好祈祷刚刚那人真的是自己人罢。
莫光打猎极快,回来时就看到两人眼巴巴望着他,尤其小徒弟泪眼汪汪的,几乎立刻要哭出来。他慌忙上前查看,一探脉搏就惊讶道,“咦,你们见到老四了?”
“师父,我们是不是中毒了?刚刚有位黑衣女子扛走了我娘……”
秦牧云说完,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莫光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们是中毒了,但这毒并不是老四下的。”他看看时辰,顿了顿才说,“刚刚应该起了瘴气,你们身体好的人倒是无碍,只是秦夫人可能要受重创。这点怪我,常年不回来,忘了山门这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起瘴。不过也不用担心,幸好老四来的及时,给你们解了瘴毒。至于秦夫人,老四应该是带回去救治了。”
赵羡词和秦牧云相视一望,才隐约记起当初莫晓星透露的山中概况。
这位老四就是秦牧云的四师叔莫灵,据说通鬼神之术,为人非常神秘,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了。
莫光摸着胡子笑道,“那你们现在,还记得起她长什么样么?”
“当然记得——”赵羡词话说了一半,便卡住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只模糊记得莫灵穿了一身黑,至于相貌如何——竟然全忘了!
显然,秦牧云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两人望着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不由异口同声道,“怎会这样!”
“以后你们就会习惯。”莫光继续带着她们走,“走过这段山路,我们就到村里了。”
然而,等二人真的接触了莫灵之后……
并不是很习惯。
永远只记得莫灵师叔一身黑,从来记不得长相!
更令她们震惊的是,村里虽然穷困是真,但衣食自给完全不是问题,而且村民种植都不用耕牛,反而用的都是类似机关的木器,效果非常好。
在村里,除了银子,其实什么都不缺,而唯一缺的钱,也并没有什么用。
秦牧云急着去见母亲,却被村长也就是大师叔莫见拦住,“小徒弟,你放心,老四会医治你母亲的,现在过去,万一打扰到她,可就不好啦。”
大师叔莫见人长得老成,说起话来却像个少年,尾音总爱带个语气词,乍听起来像撒娇。
莫光也说,“四师妹性子执拗,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她既然救走了秦夫人,一定尽力救人,倘若你贸然过去,得罪了她,只怕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莫见连连点头,与莫光一起露出了苦笑。
赵羡词作为一个外人,也插不上话。但相处一段时间,她发现,村里的人对莫灵十分敬畏,而秦牧云的这几位师叔师伯却十分怕她,就连莫晓星的师父、排行老三的莫玉也是谈莫灵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