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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绥云没有直接回答:“我父亲身居丞相之位,自然有不少的人视他为仇敌,甚至不惜重伤他,可他不过是个忠心的臣子罢了,不敢质疑位高者,便将所有的污水都破向我的父亲。”
顾君辞侧首看他:“所以,你是在介怀他们说你父亲谏言陛下去江南看琼花盛景。”
谢绥云对上他的双眸:“但是下达圣旨的是陛下不是么?他若是不愿意,我父亲也不会逼着他去不是么?”
顾君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如何说。
谢绥云道:“世人都怕他,却又污蔑他,因为我是丞相之子,所以他们也都怕我,却又会在背后各种编排我,我同样都知道,可他是我的父亲,我相信他。”
顾君辞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回想着从初见面时,谢绥云就一直以傲视所有的态度对待所有人,原以为他只是纨绔,依仗高位父亲的身份彰显自己的威风。
却不想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就连他的傲视,都是为了表示相信他的父亲,所以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半晌后,顾君辞才道:“进去休息一下吧,明日一早还要赶去函阳关。”
谢绥云没有答复他,只是转身回到篝火旁边抱着剑坐下了。
初夏的夜晚依旧带着些许的凉意,晨曦微露时,篝火熄灭后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阵阵的焦臭。
换回男装的霍司徒与杨君方也从外面牵马回来了,谢绥云惦记着函阳关的父亲与皇帝陛下,这一路愈发的沉默寡言。
一行六人快马加鞭抵达函阳关时已经是午后,城外与戎狄兵马交战的,则是提前赶来支援的云中许氏的人马,领兵的便是靖边侯许翼。
函阳关内,总兵府的府衙内,皇帝一脸阴郁的坐在正堂上,谢丞相与函阳关总兵,极其手底下的人皆神情肃穆的站在屋中,士兵匆忙前来禀告,说的是谢家公子与萧家的二公子来了。
听到谢绥云来,谢丞相的脸上便露出的些许的喜悦,忙朝皇帝揖礼道:“陛下,云儿来了,此战,我们必能大胜戎狄那些蛮夷之人。”
皇帝敛了衣袖,原本阴郁的眉目间此刻才多了些舒展,抬首便瞧见了那一行六人前来,少年公子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模样让皇帝不由勾了唇角。
听着他们在堂下朝着自己行礼,皇帝才道:“怎么都来了。”
谢绥云行礼道:“陛下与父亲在函阳关受难,为臣者自然要星夜兼程,前来救驾。”
萧渊揖礼:“启禀陛下,兰陵萧氏的兵马,最晚明日午后便能到函阳关救驾。”
皇帝满意的点头,视线落在了顾君辞身上:“你不守着倩儿,来这儿做什么。”
顾君辞:“公主担忧陛下安危,特命卑职前来救驾,不可有任何闪失。”
皇帝轻笑:“到底是朕的女儿,罢了。不过眼下到有一件棘手的事,戎狄兵马来势汹汹,靖边侯此刻正在城外迎敌,然而临阳王的兵马最早也要明日午时前才能到,眼下你们来了,不妨想个对策,让戎狄赶紧退兵才是。”
第19章 019
皇帝口中的临阳王是他的小皇叔,先帝的幼弟,手握重兵,从不过问朝廷中的事。
眼下皇帝被困函阳关自然也要向临阳王求救的,也只有得到临阳王救驾的消息,他才会安心不少,平静的面对着这一屋子的臣子。
眼下虽然有靖边侯带兵前来救驾,在城外与戎狄兵马交战,却因敌将的车轮战术,使得靖边侯疲惫不堪。
戎狄的将领吃准了函阳关内除了靖边侯以外,再无领兵大将,故而才如此张狂,只要靖边侯一落败,他们便会攻城,届时皇帝虽然能在朝臣的护佑下全身而退。
可这有皇帝坐镇还丢失城池的骂名,皇帝是不愿意背负的。
所以眼下要解决的,便是帮助靖边侯脱困,阻止戎狄兵马想要攻城的野心,一直撑到临阳王与萧氏的兵马赶到。
得了皇帝的允准,顾君辞与萧渊他们六个人皆登上了城楼,注视着城下靖边侯与戎狄将领交手的战局。
许雁卿扶着城楼,满面担忧的唤道:“父亲!父亲小心啊……父亲!”
靖边侯似乎察觉到了许雁卿的声音,远远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再次与地方将领交手。
兵刃相接时迸射出的火花与冰冷的声响,一下下锤在了许雁卿的胸口,他紧张不安的抠着城墙的砖缝,红着一双眼眶,看的顾君辞十分揪心。
这样目睹着亲人在战场厮杀,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会……
顾君辞抬眸注视着远处集结的戎狄兵马,战旗烈烈随风摆动,势不可挡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次的围攻函阳关,似乎并不是一次预谋,而是一次焦急且匆忙的战役,他们虽然势不可挡,可他们这份急躁进攻的心态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萧兄,你有没有发现,这戎狄人的求胜心,也太强了。”顾君辞说。
萧渊收回视线,与顾君辞四目相对,旋即点头。
倒是谢绥云不以为然:“在战场上,哪有一心求败的呢。”
顾君辞望着他,笑道:“谢公子,求胜是好事,可过于着急了,便不行。军队要攻城必须要做好稳扎稳打的准备,尤其是戎狄这进犯边境的事,一定是早有预谋,每走一步都不可操之过急,可就我看来,这戎狄的领兵之人也太着急了,并没有做精密的部署安排,只是一味的进攻,似乎想在今日就能攻城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