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页
宋景文嘿了一声, 撸着袖子,这是连自己家门都进不去了?
左康忐忑而又没有底气地拽着宋景文的胳膊往外扯,做着和事佬, “走吧走吧,对不住啊小兄弟, 他记错了, 找错地方了。”
也不怪门房不拿正眼看他们俩, 先不说穿着一般, 一身皮子黑黢黢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 倒像是两个逃难的。而且宋景文上来就说自己是这家的老爷, 人家没拿棍子出来一通乱打都算是好的了。
宋景文不信邪了, 好笑又好气地转战酒楼,大摇大摆地拍桌子,“找你们这儿的掌柜的。”
账房将视线挪到眼前这人的脸上, 顶着笑脸敷衍,“我们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事儿吗?”
两年间,账房也换人了, 就不知道这原本的颜掌柜还在不在。
宋景文摆摆手,掏出一块儿琉璃,笑眯眯地忽悠, “当然是好事了,但是这事儿还得你们东家出来才有用,我去府上找了,结果又说不在府上。这不,只能来这儿碰碰运气了。”
宋景文拿出的是一块儿混了颜色的琉璃,掺杂着几粒碎金子,又贵气又好看。账房都看呆了,伸手要去接。
“哎哎哎,这可不是拿出来抵押的。”宋景文使了个眼色,左康立即会意,从破旧的衣兜里拿出一颗金珠子,跟着笑,“这才是吃饭的钱,我手里这个是要送给你们掌柜的大礼。”
金珠子是左康这老小子从乌梅的闺房里翻出来的一串项链,乱拆一通扯断了线,也就留了这一把金珠子。不到非常时刻是不拿出来用的,左康地心尖这会儿还在滴血。
账房转着眼睛琢磨,这跑一趟也不亏啊,还能在掌柜面前落个好。当即客气地将二人领上了二楼的包间,这二楼的客人要吃什么,直接有伙计替他们去取,吃饭的档次又是升了一级。
左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菜碟,不住地咽着口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咕噜”一声,他憨憨地瞥了宋景文一眼。
似在询问,宋景文也不急了,先填饱肚子,“老哥哥,快开动吧。愣着做什么,你把这酒楼搬空了都成。”
有几个老伙计瞧着宋景文眼熟,嘀嘀咕咕地议论,“我瞅着那位怎么那么像宋老板?”
“确实像,我觉得就是一个人,不然他怎么这么巧就来这里吃饭了。”
另一个人狐疑地探头,不得不承认好像除了黑了点儿壮了点儿是没太大变化,他谨慎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去年的时候来冒充的人可不少,谁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
二楼还是太安静了些,左康自然也听到了,越发不确定了,晕乎乎地没有实感,一口面包卡在喉咙处,差点被噎死。
宋景文听了一耳朵,沉默了片刻,转手递了杯水给左康,笑得慈爱极了,“淡定,我早告诉你我是首富了,嗐,你们愣是不相信啊。”
一个“嗐”硬生生说出了心中的万般无奈,还带着那么点儿欠欠的装逼气息。
颜玮登上二楼,瞧着对方的背影,一阵恍惚,他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了出去,腹诽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宋景文似有所感,回首正对上颜玮的目光,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嘴角微微上扬,“颜掌柜的,别来无恙。”
语调轻快地不像话。
颜玮微张着嘴巴,三两步跨了过来,确定鼻子嘴巴都没错,试探道,“宋景文?”
宋景文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带了下来,拍拍对方的肩膀,家传的玉佩在颜玮面前一晃而过,“是我,甭怀疑了,跟我说说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吧,一个个的见了我都得怀疑上好一会儿,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多了个孪生弟弟。”
颜玮失神了一瞬,又很快地调整好了,客观地诉说着谢风是如何艰难维持宋家的产业,宋景文留下的产业又遭了多少方面的打击,真的是客观得不加一点儿修饰,听得宋景文心里五味杂陈。
宋景文眼尾隐隐有些泛红,坐立难安地抓起酒坛子喝了起来,“那我家小祖宗怎么跑去了狄竺国,他舅舅让人送信来的?”
颜玮也正纳闷呢,放下手里的酒杯道,“我说你们俩怎么没有一道回来,你原来不是从狄竺国过来的啊。夫人去接您了啊,亲自带人去的狄竺国。”
???宋景文挑眉,看向左康,“还真不是,淦!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把季舟找过来,我家那门房不让我进门了。”
颜玮十分有眼力见,“刚刚就让人去请了,季大哥也是不容易,您刚失踪那段日子,他忙得脚不着地,连养着的几个小情人都顾不上。”
宋景文毫不吝啬地送了块红色的琉璃给颜玮,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谢风的境况,“那谢风现在咋样,这京都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他?”
左康心疼啊,那眼神直勾勾盯着颜玮的手,深觉这是富家子弟的做派,不可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凉凉地说。
奈何声音太小了,没人听到。
“这个,也没谁吧。”
“吧?”宋景文幽幽道,“那就是有了,算了,还是等季舟过来吧,那小子肯定一笔一画地给人记小本本呢,这还正合我意。”
说话间,季舟就来了,眼眶是红的,下手是黑的,一掌拍在宋景文的后背上,直接把人拍得趴向了桌子,“你个老不死的,还知道回来啊。我真以为你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