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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此失了闻雪朝的消息。
不知闻雪朝伤势是否有好转,是否已苏醒过来,亦不知宫外最近发生了何事。就连太子入宫的次数也变少了,探子称太子整日待在府中,难寻踪迹。
赵凤辞倒是从悦妃处听到了些关于祖父和镇北军的消息。太子遇刺一案疑点重重,看似是胡人栽赃嫁祸于镇北军,却处处透露着诡异的痕迹。譬如胡人在镇北精兵与羽林卫双重把守下,是如何躲过层层盘查潜入广阳的,两军之中是否混入了内应。又譬如在太子遇刺时,为何是与五皇子一同出现在人烟罕至的猎林深处。
大理寺与御史台想要通过蛛丝马迹往深了查,然而目击者皆当场毙命,太子又对当日林中发生之日闭口不谈。因太子不明说,此事尚未与五殿下完全脱离干系。
奈何五殿下是大将军的宝贝孙子,就连陛下都未责怪泾阳霖,只是罚他半年俸禄了事。大理寺无法明面上对五殿下提出质疑,遂只能暂时将此事压下,待朝堂上再议。
赵凤辞虽被软禁在宫中,但并未被禁足,他依旧同往常一样每日去上书院上早课。比赵凤辞年长的几位皇子成年后都纷纷出宫建府,唯有四皇子与几位年幼的皇子留在上书院内。他知道几位年纪小的皇子经常在背后议论自己,说自己胆大包天,此次秋猎是妄图谋害太子不成。
赵焱晟倒是不避嫌,每逢上课便凑在赵凤辞身旁坐着,连带着一起被众人嚼舌根。他时不时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赵凤辞,看他在众说纷纭中不为所动。
上回清风医馆一见,阳疏月便对自己这便宜皇弟印象极好。这世上能受阳小大夫赏识的人不多,赵凤辞算是一个。此人的的确确不一般。
赵凤辞向来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他十四岁便开始在镇北营中带兵,彼时他年纪轻,资历浅,虽有个好出生,但依旧在镇北军内难以服众。士兵们觉得他是个金玉其外的花花架子,便时常在背后议论纷纷。直到在一次夜袭时,他孤身潜入帅帐将胡部统领一刀割喉,一把火烧了整个东线的粮草,从此令众人闭了嘴。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城中钟鸣鼎食,王府内夜夜笙歌,就像从未有事发生过。
风平浪静下,不知山雨何时欲来。
秋猎过后月余,广阳都便下起了初雪。泾阳霖带兵启程回雁荡关,彻查辎重丢失一案。初雪下过,便是隆冬。过完冬至,元旦便近了。元旦为一岁之始,冬至为一阳之始,广阳都家家户户挂上了桃符,祈求来年万事皆顺。
宫中自然少不了盛大的朝会饮宴,靖阳帝于此日宴请百官,受邦国朝贺,召示大芙来年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赵凤辞软禁宫中三月,元旦前夕已恢复了自由身。元旦宫宴乃千秋盛事,皇嗣自然不能缺席。他早早便接到旨意,需陪同悦妃一同前去参加宫宴。
悦妃身为四妃之一,妆服典雅考究,需由宫人提前伺候扮上。赵凤辞走进殿时,正巧撞到司芦正为悦妃画眉。
司芦从镜中看到赵凤辞的身影,欣喜道:“娘娘,五殿下来啦!”
悦妃轻笑:“怎么一惊一乍的,不成体统。”
司芦背过身子朝赵凤辞作了个鬼脸。
画好了眉,悦妃悠然转过身子,见眼前少爷一身华贵的皇子打扮,眼睛里闪过一丝恍惚。
赵凤辞脱下了往日的玄黑素袍,身着一袭紫衣白缎,云袖间绣着代表皇族的金色纹路。虽未及弱冠,身形已如成年人般笔挺修长,眉目俊朗清澈,影子掩在窗台投下的阴影中。
“殿下和姐姐颇有些神似。”悦妃喃喃说道。她在赵凤辞身上看到了泾阳昭仪的影子,那个她从小到大一直在追随的背影。
司芦也有些失神,昭仪离世不过半年,殿下已然长大了。
赵凤辞温声道:“小娘,凤徽呢?”
悦妃莞尔一笑,朝身旁下人挥了挥手,没过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肉团子便被奶娘抱了上来。
赵凤徽在襁褓里睡得酣甜,赵凤辞小心翼翼地接过幼弟,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赵凤徽的鼻头。小凤徽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并不愿理会自己的皇兄。
赵凤辞眼中冰山渐融,又伸出手指摸了把幼弟的手,没想到赵凤徽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一把抓住了兄长的手指。
悦妃笑着起身:“饮宴时辰已近,殿下,咱们需启程了。”
他又抱着赵凤徽哄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将幼弟交给奶娘。赵凤徽是母妃怀胎十月产下的皇嗣,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念想,他想陪凤徽好好他长大。
元旦饮宴乃大芙一年一度的盛事,朝廷众臣,宫中嫔妃与皇子皇女都在受邀之列。悦妃依制坐在了安宁贵妃下首的四妃之位上,赵凤辞跟随公公在一群皇族中落座。
过了半刻,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众皇子纷纷起身相迎。太子妃祝容入座后,见赵凤辞坐在自己对面,落落大方地扬起头:“五殿下别来无恙啊?”
祝完全不提两人旧日种种,看似已和赵凤辞冰释前嫌。
赵启邈神色不善地瞥了赵凤辞一眼,对祝容冷冷道:“太子妃,今日是在御前,慎言。”
祝容不觉有何不妥,托着腮子端详着赵凤辞:“五殿下今日真俊。”
还未等赵凤辞回话,赵启邈便狠狠砸了一下桌案,转头啐道:“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