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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马大娘不是对他起了疑心,而是想让他做女婿?
马大娘点头,又看一眼不远处的“韩雁鸣”,小声道:“不是我自夸,我们琳娘针线活那是一等一的好。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就没有她不会的……”
韩濯缨知道琳娘,是马大娘家中长女,今年十七岁。马大娘对她和翠珠热情,一是因为本身是个热心肠。另一个原因则是看她们年纪和琳娘相仿,心存怜惜。
“……要不是她挑剔,立志要找个俊俏的,只怕这会儿早就找好婆家了。”马大娘努了努嘴,“不然你私下里试探一下你哥的口风?如果他有意,那我改天就叫琳娘来你家借菜,也好让他们趁机相看一下。两家离得近,要真成了,以后走动方便,你也不用担心嫂子难相处。”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韩濯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略一沉吟,忖度着道:“有大娘这样好心肠的母亲,琳娘肯定是个很好的姑娘,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二叔刚过世没多久,现在就说亲不太好吧?而且我哥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万一他先时娶过妻,或是定过亲,那岂不是欺负琳娘?”
短短数息间,她就找到了好几个理由。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琳娘好坏,反正这门亲事绝对不能应下。
——“兄长”身份未明,又何必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马大娘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她扯了扯嘴角,“嗨”了一声:“我就这么一说,也不是立刻就叫他们结亲,你慌什么?再说,行不行也得你哥说了才能算啊。”
“我哥他不记得了……”
马大娘讨了个没趣,心中不快,又瞧了“韩雁鸣”一眼,干脆越过韩姑娘,直接笑问:“雁鸣啊,大娘给你说亲你要不要?”
谢泽正自浇水,听见这句话,愣了一瞬后,明白这个雁鸣指的是他自己。
说亲?年初齐贵妃倒是提过给他选太子妃,还推荐自家侄女。消息还没传进他耳中,在父皇那里就被否了。
他的亲事,连皇帝和贵妃都不能轻易决定,眼前这个大娘更做不得主了。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他就听到他那个“妹妹”抢先说道:“哥,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娶过妻,你还记得吗?”
她将“娶过妻”三个字咬的很重,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谢泽一点就透,他有点想笑,脸上却适时露出迷茫之色:“我,想不起来了。”
韩濯缨追问,意有所指:“所以你很可能已有妻小了?”
谢泽能确定自己尚未娶妻,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也不是没可能。”
“唉,你看这……”马大娘急得拍了一下腿,“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偏偏就想不起来了呢?”
韩濯缨却很满意于他的回答,点一点头,又故作遗憾:“何止是这些,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呢。我知道大娘是好心,可我哥现在还真不敢应承婚事,只能辜负大娘的美意了。”
“你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住哪儿?去那里打听打听总能知道吧?”马大娘犹不死心。
她女儿琳娘不爱财,不爱势,就喜欢长的英俊的。韩家人丁稀少,势单力薄,按说也不是良配,可谁让韩雁鸣相貌好能入得了琳娘的眼呢?
韩濯缨心念急转:“他是说过,不过离这儿挺远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过去打听……”
谢泽也道:“大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婚姻一事,实在是不行。”
马大娘眉头紧锁,虽然不乐,但还是勉强道:“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
待她离去后,韩濯缨才松一口气,却冷不丁地听“兄长”开口说道:“我没娶妻。”
“嗯?”韩濯缨扭头看向他,心中警惕暗生,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啊。”谢泽舀了一瓢水浇下,“我能想起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没娶妻的?”韩濯缨微微眯了眯眼睛。
“感觉,娶妻不娶妻,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吧?我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就有了家室?”
韩濯缨眼神略动了一动:“那当着方大娘的面,你为什么……”
谢泽拂了她一眼,唇角轻勾:“你是我妹妹。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总归是要支持你的,又怎会在人前跟你唱反调?”
韩濯缨一怔,唇线抿了抿。他确实很信任她。
“不过我肯定没娶妻就是了。”谢泽轻笑一声,声音透着几分慵懒随意,“你我亲兄妹。我如果已经娶妻,刚跟你相认时,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只字未提。你说是不是?”
——他并不太愿意给她留下已有妻室的印象。
韩濯缨脸上没多少表情,心里却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你并不是真正的韩雁鸣啊。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勾起了她脑海里关于两人初相遇时的记忆。
她垂下眼睑。是的,这个人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
这日清晨一大早,韩濯缨在院中习武,一套剑法使毕,收势站立。她一瞥眼,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韩雁鸣”。
谢泽已经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了。他近来伤势好转,除了在后院浇菜,看“妹妹”练武也成了消遣方式。
小姑娘年岁不大,武功却不弱。显然在武学一道下过功夫。
这些时日,几乎每天清晨,他都能看到她习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