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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轩家主冷冷地看着燃烧了这么久还未熄灭的城池。
“家主还要在这里看着整个银城烧完吗?估计没有个一晚上是烧不完的,这里储备着伐纳帝国大半的巨渊之银。”
“为什么不看完,这些都是我皇轩家的东西。”
“山上夜凉,家主注意身体。”维希佩尔扯着马缰缓缓转身离开,他背后的火焰仍旧在群山之中当放肆燃烧,如同荼蘼的花海。
皇轩家主骑着黑色的烈马,目光坚毅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地哀伤,他看着燃烧的城池,“家国永在……我已无家,又何来的国。”
子尘躺在地上,用手死死护住胸口的玉符。
“小尘,你究竟怎么了啊?小尘?”戴文一脸惊慌地看着子尘。
子尘摇了摇头,他的脸上竟然满是泪水,他看到了死亡,看到银色的燃料和红色的鲜血混在一起,看到瞬间燃起的火焰,看到整座城池如同荼蘼一样地燃烧,他缓缓念道,“誓死将以魂魄归兮……”
“小尘你说什么?”戴文一脸迷惑地看着子尘。
“……家国永在。”
09
伐纳帝国,科林斯,圣蔷薇王殿,女王寝殿。
捧着文件的侍者走入女王的寝宫中,一般即使是已经到了十点,女王还是会继续批阅那些文件。
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大多还在家里学着针线活等着十五岁成年礼后可以被父母带入社交舞会去见那些英俊的贵族青年,而女王却已经开始管理整个国家,这个古老而混乱的巨大的国家机器就在她稚嫩的手上运转着。
她的父亲留给她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财政空虚,军权分散,内政混乱。而这一切都要在她的手上扭转过来。
或许她唯一还像一个女孩子的地方就是看到令她不开心的上奏会近乎任性地把文件扫落,让侍女想起那些骄纵可爱的女孩子。
但每次女王发够了脾气,就会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里仿佛有破碎的琥珀,然后她会自己捡起文件,继续批阅着。
侍女推开宫殿的门,她看到布伦希尔德躺在女王的床上,本该在等着批阅文件的女王安静地睡在布伦希尔德身边,受伤的手上缠着纱布,身上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衣,她如同一只脆弱的受伤了的金丝雀。
布伦希尔德也穿着差不多款式的睡衣用手轻轻梳理着女王烟灰色的头发。
她看见侍女进来,苍白而无奈地对侍女摇了摇头,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进来了,侍女点了点头,轻轻把门关上,不愿意吵到女王少有的早睡。
想起来布伦希尔德大人和女王的关系还真的是很近啊,不过是不是有点太近了呢?就这样和女王过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这样女王才有点小女孩的样子啊,真是多亏了布伦希尔德大人啊。
话说女王在布伦希尔德大人面前是最骄纵最爱发脾气的呢,就像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不过大人还真是又英俊又温柔啊,每次都有办法让女王开心起来。
女王在走廊里一边想着一边笑了起来,巴洛克式的廊柱一个接着一个,墙壁上挂着历代帝王的画像,最后一位的小女孩在画面的中央紧绷着脸,银灰色的头发如同科林斯的烟雾。
她把文件放到桌面上,真好,女王可以早睡一次了,如果天天这样就好了。寝宫内,白色的蔷薇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洛可可式的装饰奢华而甜美。布伦希尔德金色的短发长到了肩膀,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英艳。
她用手握着伊莎贝尔的手腕。女孩的手腕漂亮而纤细。
她说过会保护她的女孩的,可她还是让她受了伤。
那天,涉过圣米歇尔山前的潮水后,她就应该带着她离开的,远离纷争,远离伤害。可伊莎贝尔在马上那么坚定地看着她,“我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帝国等着我,我的子民等着以女王之名称颂我。这是属于我的征战,我不能退却。”
“伊兹,我不能看着你让自己受伤。”年幼的她握着那个公主的手,眼中都是祈求,“跟我走。”
女孩笑着看他,“去哪里呢?去哪里能逃离这一切?就算你想要逃离,它总有一天会找上你的。除了提剑而战,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
“伊兹,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站在我的身后,保护我,守卫我,不要让我受到任何的伤害。”她说。
布伦希尔德低着头轻轻吻着面色苍白的女孩,“我将保护你,守卫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她的声音如同呢喃,如同呓语,夜晚的风吹拂着白色的窗帘,空气中是蔷薇的花香。
他吻着伊莎贝尔受伤的手,如同起誓的骑士。
10
“少爷,你说皇轩家的人总说什么家国永在是什么意思啊?”冰冷的海风中大安问司天命。
“你知道什么是家国吗?”司天命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筷子敲着酒碗。
“家的话,差不多了。不就是我和少爷吗?要是多算点可以把小姐算上,再多算点把烬少主也可以算上。”大安认真地说:“可国的话就真的离我太远了,东煌那么大。”
“你觉得家国很远吗?”司天命问。
“恩。”大安点头。
“……你觉得家国很远,是因为有人把它们背在了背上。”司天命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