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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城内兵力紧缺,少主还要带人去救那些寻常百姓吗?烬少主,你这是在浪费兵力。”禄存将军说。
“我只带五十人。”子尘回头对相柳说:“安排五十名皇轩家的死士,同我出城。”
“那也好,少主莫不是还当这是在过家家吧。”禄存将军没有理会子尘的决定,反正他死在城外也没什么大不了。
子尘一身玄甲戎装走出主厅,阳光透过年代久远有些破旧的长廊落在木地板上。
“烬少主,你这是去送死。”贪狼将军从子尘身后走了上来。
“是我把百姓送出城外的,这个责任理应我自己担着。”子尘整理着铠甲的护腕。
“你能保证你活着回来吗?”贪狼将军问。
“活着?你问问那些守在女墙上的士兵,问问他们能不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吃今晚的晚饭。”子尘笑着说。
“他们是兵,你是将。”贪狼将军说。
“有区别吗?”子尘不在乎地说。
“当然有!”
“不过都是守城之人。”子尘看向城外的天空,硝烟满目,天际的红色像是血染成。
“大丈夫死当留名!”贪狼将军看着走在了他面前的少年突然喊道。
“死当留名吗?我不过一介草夫,青史留名也徒给别人笑话。”子尘说,他轻垂着眼,眼中白山黑水。
“身为皇轩家的少主,你难道不应该如英雄一样死去吗?”贪狼将军说。
“英雄该怎么死?”子尘问。
“英雄当死得其所。”
“那将军看那些在城墙上奋战的人,那个不是死得其所。”
“他们不是英雄,英雄是能创造历史的人。英雄当于乱世中奋起,改天换地,翻手云覆手雨。”贪狼将军说。
“英雄也是人,英雄也会死在乱世里。”子尘轻声说:“或许那些死去的人里也有本该成为英雄的人。他们也有他们的金陵酒长安月,只是他们死了,也就没人知道了。”
“少主难道不想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后世吗?”贪狼将军说。
“我一生草莽,混沌过日,没什么可讲的。”子尘挥手走出昏暗的长廊,“我们都只是过客,不需要留下什么。山石草木皆在过,风中自有它们的痕迹,不需要别人知晓。”
“更何况……百年之后,与我不相干的人记住我又如何。”
贪狼将军看着少年的背影。
那个少年羸弱的像是个女孩,可他却又像是一只野狗一样,狰狞而活。
你把他扔在长安,他便是长安最风流的公子,敢与帝王谋天下。最终他在长安一切努力都已经白费,他却仍旧是那副天地任之的样子。
你把他扔在居庸关,他便拼尽性命守住这座早已被帝王抛弃的城池。
他总能舍命杀出一条活路,纵使狰狞,但他活着。
“喂,我会活着回来的。”走出长廊的少年突然说:“我的一生虽然草莽,但我还是想把我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听。”
“毕竟……我的故事里还有很多人。”
07
城外的一切都在燃烧,呼吸中都是血腥和火焰的气息。
他带过来的五十人所剩只有身后的楚泽了,那些异兽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应付的了得。
鲜血溅落在铠甲上。
跟在他身后的楚泽突然从马上跌落,男人痛苦地哀嚎着,他的大腿被整条撕断。
子尘马上回头将异兽砍杀,他翻身下马,扯下发间的额带绑在男人腿上。
“少主,你在干什么!”楚泽拽着子尘的衣领。
子尘近乎崩溃的摇着头,“活着,给我活着。你不能死。”
跟在他身后的死士已经全部牺牲,楚泽是最后一个了……
他不能……他不能再失去楚泽了。
他真的不想再死人了。
“少主,走啊!”楚泽咬着牙喊着,脖颈间的青筋崩裂。
“我不能走。我要带你回去……”子尘绑紧男人腿上绑着的额带,温热的鲜血涌在他手上。
“少主,这长城上每一刻都在死人!女儿峰的百姓还在等你,居庸关里所有的人也都在等着你,你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拿性命等你!”
“你是皇轩家的少主!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不能为任何人停下!”楚泽嘶吼地喊道:“走,走啊!”
“少主……好好活下去”男人松开了少年的衣领。
他拿出火石,用尽最后的力气擦出一星火来。
男人的身上都是异兽的血……
子尘看着火焰中的男人,他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从脸上血迹中流下。
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个说好会带他回皇轩家的男人,那个在沙漠中化作讹火的男人。
他说他是皇轩家的种子,他要去生根,去发芽。
他想起他的父亲对他说过:“你可以残暴,但绝不能懦弱。因为你挥剑所指的方向,便是所有人向死的战场……”
走吧,去厮杀,去奋战。
你还要把你的故事讲给别人,让别人好好听听,那些故事里的人。女儿峰。
群狼环伺,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山上。
据说很久以前那些丈夫在边关驻守的女人是不能到军中看望丈夫的,于是她们涉过万岭千山,登上这座山峰,从这里遥遥地看着他们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