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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下金枝的人是我,我自然不会躲。”维希佩尔说, 他低头瞥了眼手中的弹匣,里面的子弹已经没有了。
“或许是你,或许是那个小女孩。不过反正你们都得死就是了。”
周围是干涸的巨渊之银的气息, 那些银色的燃料挥发后在罐体上留下了银色微黄的痕迹。皇轩烬皱着眉,在这浓郁的巨渊之银的气息中他恍惚间闻到了一些很熟悉的气息。
他皱着眉,呼气开始变得急促。
他又想起了那片战场,那片鲜血燃烧的战场。
狰狞的古兽行走在鲜血中, 而遍地都是皇轩家的死士和边军的尸体。
他又嗅到了那种气息。
那在每一个夜晚压迫着他的气息。
“小烬,你怎么了吗?”女孩把手放在皇轩烬的心口, 那里的跳动令人心惊。
皇轩烬摇头, 侧身轻靠在堆叠的罐体上。
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早就过去了。
“他们在留你一个人送死,你还要挡在这里吗?”男人问。
维希佩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男人, 像是他本该就是挡在一切面前的人。
他闭眼放出鸦群,那些鸦群如同锋利的利刃,将所有经过的都割碎,那些罐体被一个个割碎, 桶中剩余的巨渊之银喷薄而出。
然而那些鸦群在触及到那些流民的时候却瞬间破碎,黑色的羽毛纷乱落地。
维希佩尔立刻睁开眼。
这里……有其他的神明或古神存在。
他的魂域被压制住了。
那些鸦群本便是他分裂而出的灵魂,在那些鸦群支离破碎时, 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受着。他咬着牙忍住那种近乎撕裂的痛苦。
他抬起头再一次放出黑色的鸦群,想要冲破所有的压制。
这一次那些鸦群没有破碎,然而却像是冲入了无限的虚无中一样。
虚空遍地,荒凉光影。
太盛的光亮和黑暗一样,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光影消散,他的眼仿佛被刺痛到流泪。
他看见荒凉的光影中站在原地的少年。
然而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再次消散,虚空之中到处都是虚伪的假面。
他抬手想要触碰其中一个绘着阿斯加德星辰的面具,然而下一刻那居面具便在他手中破碎。
“终有一日,我会成为阿斯加德的神王,那时吾便是这世上的公义,我会统御着一切,降恩于一切。”
那时阿斯加德的神王还是布利,而他身为布利的后嗣终有一日也当成为神王。
他像是炫耀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孩子一样笃信地说,而他那时也是真的那么相信的。
而和他相隔着一扇铁栏的少年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是吗,那真好啊。”
他坐在了铁栏旁,将食物递给牢笼中的少年,是他自己做的,不过有些做的并不太好,他挑着颜色漂亮的递了过去。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他问少年,如果少年有什么想要的,他可以下次带过来的。
“想要的吗?”少年的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在灯光中显得有些阴郁,他看着被光照亮的楼梯,一直看向光照不到的上面,“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不可以!”银发的少年突然说,直接将手里的食物扯了回来。
少年缩回了拿食物的手,像是也没有怎么失望,只是抱回了自己的膝盖,仍旧看着楼梯说:“恩。”
他将食物扔回了银盒中,皱着眉头继续挑拣着那些食物,心里却想着那个少年怎么能够想着离开呢。
他可是古兽,古兽生来便只识杀戮,千年前若不是诸神斩杀了这世上大批的古兽,只怕这世上还是一片杀戮和血腥。
古兽本便是野蛮而下等的。
少年能活在这神殿下的牢笼中已是诸神的恩赐,他怎么能够想着离开呢?他本来就该被囚|禁在这里的。
而且除了他,还有谁会像对一个朋友那样对这个少年呢。
只有他罢了。
“你想不想要向日葵,我下次带来给你看。”奥丁像是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差了,于是放轻了语气说。他放松了身体靠在铁栏上,像是这样就能靠那个少年更近。
对于奥丁强加给他的喜好,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轻笑。
他所给他的一切从来都是强硬而不可拒绝的。
他仍旧看着光亮中的楼梯,没有阳光,向日葵在这里也终究活不了的。
“你吃这个。”奥丁又挑拣出一块颜色漂亮的食物隔着铁栏递给少年,他的语气像是根本不允许少年的拒绝一样。
少年接过食物。
趁着少年靠过来的间隙,奥丁盯着少年垂下的眼,少年的眼中像是有着阿斯加德的星辰,可他明明从未看过阿斯加德的星辰。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他可以命令少年做所有的事情,可他现在却像是偷窃一样,窃取着少年垂眸中的天光。
……他怎么能想着离开呢,他合该被囚禁在这里。
除了他还有谁会对他这么好呢。
那个时候他以为那座囚牢只困住了他的少年一个人,可后来他才明白,那座囚牢困住了两个人。
虚空中破碎的面具化为粉末,维希佩尔低头看着自己沾染上红色的指尖。
耳边响起一阵枪声,一瞬间所有的面具和虚无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