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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带着他的少年奔逃在阿斯加德的雨中。他曾一次次地梦到这个雨夜。在他的梦里这场雨不会有尽头,他和他的少年只能永远狼狈奔跑在夜雨中。
但他还是执着地向前走着,死死握着少年的手。
他像是一个已经知道了下一个篇章就是悲剧的人停留在翻页的最后一行,将那些字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要去哪?”少年问他。
“离开阿斯加德。”去哪里都好,没有方向。
或者说,他们的方向就是逃离。
夜雨幻化成无数玻璃般的面具,那些或哭或笑的面具像是在嘲弄着他。
——你知道后面有什么的对吗?
——古兽是最下等的族类,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那孩子是最狰狞的怪物啊!
——你已经答应布利带这个孩子去往神庙的祭台了,不是吗?
可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执着地握着少年地手,向前走着。
那些可笑的面具再次化为雨幕,顺着阿斯加德的台阶流淌而下。
地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剔透如水晶般的人脸,他们奔逃在那些人面与水之间。
——你所言说的公义呢?
——你就这么为了那个孩子,抛弃你信奉的一切吗?
夜雨中他看见了樱色长发的巫女古尔薇格,女孩坐在桥栏上,看着手中流转的光球。
他知道那个来自伐纳的巫女。
“你们要去哪?”女孩问他。
“离开这里。”他说。
“你们没有办法离开的。”她说。
她抬起头看向桥的尽头,云雾散去,桥断在了半空中。
风吹起少年沾湿的衣服。
古尔薇格又低头看着手中流转的光球,“你来的太晚了。”
他来的太晚了,他应该早一些让他的少年走的。他明明知道哪些诸神终有一日会把他的少年推入深渊。可他却一直觉得只要那个少年被囚禁在神庙的地下室他便永远属于他。
“我不信离开阿斯加德的路只有这一条。”他看着女孩说。
“你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做希尔本德吗?那里左即是右,但并不意味着对就是错。”古尔薇格低着头说,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能在雨里飘散一样。
……
黑寡妇哼着一首奇异的歌谣,将针尖刺入鲨尾的血管中。
藤蔓缠绕上鲨尾的右臂,鲜血流入藤蔓的茎中,红色流淌于藤蔓之中。
14
皇轩烬扯下一块缠绕在金属管道上的布条,用牙和右手侧头包扎着手上的左臂。
鲜血在布条上洇成红色。
水管中的水滴落在地上。
前方有着微弱的灯光,皇轩烬侧身靠在走廊旁,向里面看去。
杜特正坐在椅子上,颇为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
皇轩烬咬着牙把手放在腰间的剑上,然后向前了一步。
一瞬间他的脚踝突然被绳套圈住,然后整个人被向前拉着。
他抽出匕首想要割断绳子,却已经被杜特的枪顶住了额头。
“多日不见,你的智商还是没什么长进。”杜特低头翻了一页书。
“兄弟,我可已经是伤痕累累,筋疲力竭。你现在和我打,不太公平吧。”皇轩烬笑着说。
“公平这种事情只有落了劣势的那方才会提起。要是现在用枪指着别人的人是你,你还会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吗?”
杜特站起了身,将枪中的子弹卸了下来,然后回头看着皇轩烬,“我不用抢,你不用剑。我们用黑市九街的法子打一场怎么样。”
说完,他从墙角捞出两根钢管扔给了皇轩烬。
皇轩烬接住钢管,还没等反应过来,杜特便已经攻了上来,金属的钢管直接打中他的右臂。
那一瞬间的疼痛像是皮肉之下的骨头断裂了一样。
他立刻向下挥棍挡下杜特的下一击。
杜特转身向他的腰间抽去,皇轩烬闪身想要打向杜特的腿弯却被男人一个后撤躲开。
杜特站在了离皇轩烬不远的地方,转着手中的钢管。
皇轩烬捂着自己的右臂,盯着一副悠闲样子的男人。
昏暗的灯光中,他的眼锋利的像是能割伤人一样。
“我其实蛮早之前就听说过你的。”杜特歪着头看着少年,“有个属下曾经跟我说,他们见过你。他们说你是个疯子。”
“如果他们要你的命,你像是都会直接把命给他们一样。可他们想要抢你一份炸鱼薯条,你倒是要跟他们拼了一切。”
“我听那些伐纳的官员说,你太自傲了,像是什么都看不起一样。无论那些人如何说你,你却什么都不在乎。三姓家奴也好,东煌叛臣也好,你都不在乎。可我真正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你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那个少年把自己看得太轻,于是他便可不在乎一切。
你便是把路上尘埃踩了一遍又一遍那又如何呢?
那些人以为他自视锦上明珠,想把他拉入污泥。可他早已自堕泥潭,滚了一身泥泞。
第188章 金枝
14
阿斯加德的天空中飞过无数的黑鸦。
其中一只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都要过来了。
——你没有办法带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