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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伯龙根之戒将化为古兽的他变为了只识杀戮的怪物,他本该在杀戮后便离开中庭。
可那个冬天太漫长了,芬布尔之冬,神后弗利嘉盗走了龙血,那是接连的三个冬天,冰霜巨人袭来了阿斯加德,他化为了古兽,他杀死了无数的冰霜巨人。而尼伯龙根之戒渴望着更多的杀戮,他来到了中庭,那是一场更为血腥的杀戮。
可他醒来了,作为怪物醒来了……
他看见了被他杀死的人族,他跪倒在地。
当他再次失去乌特加德的身体后,那些人将他送入了神庙,他们毁去了第十三神的神像,他们用火炭灼伤了他的眼。
他腿上的伤口在熔金色的光中缓缓愈合着,透过伤口可以看见他腿上的骸骨逐渐化为秘银般的颜色。纠缠着尼伯龙根之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缠绕着他的铜索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的身体上呼吸着,让人想起滇边饲蛇人手上缠绕着的小蛇。
铜索沉入朔度渊中,银色的夸父血顺着铜索连系着他的血脉。他感觉夸父血在他的体内燃烧着。
他怒吼着想要撕扯开那些铜索,但他的手心一片模糊,锁链未曾移动分毫。
“起!”
黑暗中突然有人低声命令着,于是数十道铜索散开。
皇轩烬看见了黑暗中被烈火灼烧着的青铜鬼,他记得青铜鬼说过,它不能离开兽野苑。
“离开这里!”青铜鬼一侧的头已经熔化,他身上冒着白色的高温雾气。
青铜鬼走向了剑冢前燃烧着的魂灯,恭敬地行了拜礼,它的身体正在缓缓熔化着。他从燃烧着的青灯中抽出一截灯芯,然后递给皇轩烬。
皇轩烬看清了青铜鬼手上的灯芯,那是一根青铜错骨的笛子。
“这就是骨魂笛,我感觉到了明堂之轩在震动,那些妖兽很不安。带它们离开吧。”青铜鬼说。
他捧起了魂灯上一缕青色的残魂,没有了骨魂笛,这缕残魂不久后便会熄灭。
“那你呢。”皇轩烬问他。
“我的身体中流着螭首少主的鲜血,我该留在这里的。”青铜鬼突然向后仰去,他护着怀里的那缕残魂落入朔度渊中。
在它落入渊中的瞬间,青铜马车破开渊面而来。
17
火在血色的巨渊之银上燃烧着,西文抱着怀里遍体鳞伤化为怪物的德尔科,德尔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他抚着德尔科满是泥泞血污的头发,德尔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勾着身体死死用手捂着脸。
“我,我变成了怪物。”德尔科的身体在西文的腿上颤抖着。
“没关系的,我会带你回阿斯加德,阿斯加德的医生会治好你的。”西文说。
“不,我清楚的。我知道,治不好的,我只会变成怪物。”德尔科突然嘶吼道:“我不要回阿斯加德,我不要回去!”
“我不能回去!”德尔科突然从西文怀里弹了起来,“我不能让我父亲看到我。”
他突然死死捏着西文的手:“杀了我,告诉我父亲,我是战死的……我是战死的。”
他的眼突然化为血色,他再次失去了理智。
德尔科的利爪在西文手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但西文仍旧反握着德尔科的手,“好,我告诉你父亲,你战死了。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找个北域的小镇,听说那里活过了第二次黄昏之役的人很多,他们什么都不会管,我们去那里生活好不好。”
德尔科甩开了西文的手,铁青色的鳞片逐渐覆盖上他的身体,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全部剥落,他怒吼着向着西文扑了过去。
西文却没有躲避,他抬头看着德尔科,“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德尔科的手停滞在半空。
“不过我以后可不会惯着你,我不会惯着你的。”
德尔科眼中的血色逐渐散去,那双眼重新变得清明。
“……相依为命。”他喃喃念着这句话。
西文笑了,他看着德尔科点头。
然而下一刻,德尔科的胸口被血色蔓延开来。他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像是杀戮,也像是拥抱。
远处的司铎尔放下了手中的枪,向西文行了一个骑士礼。
其余的圣殿骑士紧接着开枪,数十发子弹灌入那早已化为怪物的少年身体中。
血雾在西文眼前蔓延,像是帷幕落下的红。
18
诸神祭所。
写着迎神词的红绸从明堂之上垂落而下,芬里厄捂着胸口的伤,血色的眼却仍旧盯着执枪的维希佩尔。
“奥丁,让我来猜一猜,如果这个仪式没有完成,那么归来的就是预言中带来最后的黄昏的毁灭者,对吗?”芬里厄笑了,“如果那样,你仍旧会杀死他,对吗?”
“这里,是你为他准备的羽化之所,可若是他化神失败,成为了魔,这里便是他最后的刑场。”
“你会亲手杀死他,来守住你所坚守的最后的公义!”
芬里厄看着满天如水银般流动的如恩文字,那些咒印是用来帮助洛基褪去兽血与人血的,可若是离开剑冢的不是化神成功的洛基,这些咒印将会化为杀死少年的磔刀!
唯有神明,能够离开这里。
维希佩尔握着手中的银枪,如恩文字缠绕着他手中的冈格尼尔。
“陛下,我当你有多情深义重,原来你所有的情爱都有代价,都要有相称的筹码!”他近乎嘲讽般狞笑着,“你可以为洛基献祭诸神,但你却不肯为了他将整个世界推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