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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其实分不太清楚骂人和训斥的区别,只记得那天村长爷爷对爹爹很凶,平时很凶的爹爹却一直老实的挨着,没有回嘴。
“记得,村长爷爷凶爹爹了。”二宝打了个哈欠,真的困了。
“村长爷爷说了,爹爹要是再犯错,就把爹爹赶走,那爹爹就没有家了,所以不能打人,打人是不对的。”顾北知胡编着。
正好他们也到了家,就让二宝睡了,路上不让二宝睡觉,是怕吹了风着凉。
等大宝也睡了,顾北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把关舟叫出房间。
关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有点不踏实,但还是乖巧的跟他出去了。
“小舟,我去一趟村长家,你一会儿把门关紧,除了我谁敲门也不开,好好看着俩孩子。”
顾北知脸色不太好,声音也低沉的厉害,似乎是压抑着怒火,但着怒火不是冲着关舟的。
关舟看了他几眼,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去找村长干嘛?”
顾北知冷哼了一声,“干嘛?占着我的便宜,还欺负我儿子、我老婆,我当然要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关舟有点不明白,隐约觉得顾北知似乎是要找牛家麻烦的,为了俩孩子,心里那点防备就又少了一些,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担忧了。
顾北知看他不清楚的样子,解释道,“你知道我名下有二十亩地可以不交税吗?”
“嗯。”关舟知道,关舟还知道,这二十亩地里头有一半多是别人的,就是挂在大郎名下避免交税,这样每年自家可以收几百斤到一千斤的粮食,就算是地租了。
牛家正是‘租’了其中一些免税田的人家,牛家人口多,地也多,要是都交税,一年到头可能就不剩什么了,田税加上丁税,可不是个小数目。
村里每个秀才都是这样的,也不光顾北知一个人的地‘租’出去了,其实就是一种惠及乡里的方式。
但千不该万不该,牛大家的不该纵容儿子欺负他家孩子。
“这牛家有五亩地是不交税的,‘租’的我的地,你也知道吧?”
关舟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牛家人口太多了,光兄弟就六七个,再加上父母叔伯,光丁税就得交二十几人的,丁税不多,一个人也就二十文,架不住人多啊。
地里的出息一年到头也就能盈余这么多,还是一家子都勤快,实在是困难。
后来原主考中了廪生,多了二十亩免税地,就由村长和族老们商量了,划了五亩的份额给牛家,这牛家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关舟猛地抬头看着顾北知,“你想把地收回来?可是咱家没钱买地了。”
“不是收回来,只是换一家,不都是‘租’吗?我换一家‘租’总可以吧。”顾北知勾唇微笑,看着温润,其实极其强势。
关舟瞪大眼睛,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好了,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顾北知回了房间,翻出当年签下的契书,看了两眼,还挺正规的,该保障的权益都保障了,而且是对他有利的多一些。
不过也是,虽然说是还情分,但怎么也是占他的便宜,肯定会优先保证自己的利益。
顾北知拿着契书直奔村长家,一番寒暄之后,“叔,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通知您一声儿。”
村长坐在他对面,放下烟斗,“你说说,啥事啊?”
“我决定今年麦收之后不再将地租给牛家,要从村里其他人家重新选一家租地,叔你看看谁家有这个条件?”顾北知说着将属于牛家的那五亩地的契书拿出来。
村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大郎啊,这好好的,你咋突然不想租给牛家了?”村长捉摸着,这牛家一家子人挺多的,但绝不是那种仗着兄弟多欺负人、偷奸耍滑的,以前顾大郎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不喜欢这一家子的举动呀,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顾北知冷笑一声,“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牛大哥家的行事不拘一格,与众不同,我夫郎又是个胆小的,做不起这牛家的地主,故而还是换一户能和我们一家合得来的吧。”
“我也不想为难您,才说等着麦收之后,交了今年的税,咱们再去换,否则...哼。”顾北知将自己的气恼表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这一番话就等同于骂人了。
村长一听,这还真是牛家人得罪了顾大郎,心里头直摇头,这不交税的好事谁不想占上?不说讨好顾大郎,但也绝对不能得罪他啊。
“大郎啊,我先让二小去把牛家的叫过来,咱们有啥事当面说说,他们做错了啥就让他们改,改不好咱们再说后话,行不?”
村长劝说着,“你也知道,牛家六个兄弟还没分家呢,家里头孩子又多,大人也多,那田税又不老少,确实挺困难的,但好在这家人勤快、肯干,咱们村里才决定帮衬帮衬的。”
“叔,您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不然我也不会签下这契书,可一码归一码,当初是听从村里的安排,也是为了帮扶牛家一把,但没想到我还帮出个差错来,害的我那五岁的俩孩子挨了打不说,连我夫郎都被人指着鼻子数落...我...”
顾北知气愤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最后哭丧着脸说,“半月前我梦到父亲和娘,答应过二老洗心革面,好好照顾夫郎和孩子,这才几日便让他们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我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