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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可以信赖?你别忘了当初是他揭发你灵丹的事。”裴谨声音中有隐忍的怒气,“而且他爹是顾维,你忘了顾维在后山是怎么逼你的?”
“好歹同门一场,我算是了解他性格啦。他一向正直,绝不会是妖界奸细。”白决道,“而且他是他,他爹是他爹,你忘了后山上他不是也想替我说话么?”
裴谨握紧了拳头,神情肉眼可见的阴郁了起来。白决愁苦地揪了揪耳朵,想问裴谨到底和顾汝兰有什么仇怨,在崖岛的时候看两人就不对付的样子,难道真像众人说的,一个仙门首绝,一个北邙第一,是来自竞争者的敌意?
光是想着抓奸细就很费脑子了,白决懒得再想这些,他乱抓了一把头发,催促道:“哎呀好啦,时间紧迫,先行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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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排查方向后,慕真就全力配合白决。
十大仙门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到澶溪,都想看看三天时间,白决能给出一个什么交代。
澶溪没有像崖岛一样专门刑讯的地方,白决就直接驻扎在薄暮空潭,重回旧地,昔日故人却纷纷都不在了,他看着门中景色,不无恍惚。
抓不住元凶,他连悼念都不敢。
审问是在寒玉窟里进行的,那是裴谨要求的,裴谨说寒玉窟的低温也能卸去疑犯的伪装,白决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裴谨是怎么知道寒玉窟的。
裴谨审问完今日最后一批弟子,就立刻出了寒玉窟。他一刻也不想在里面多待,不是因为冷。
他周身恐怕比寒玉窟还要冷,能将人直接冻死在当场。
他只是不想看到里面的陈设,尤其那张冰床。他的确有些记忆,薄暮空潭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能在他脑海中唤起一些琐碎的片段。
云栈上攀爬打闹的两个人,瀑布边细细亲吻的两个人,寒潭里拌嘴戏水的两个人,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所有的记忆像他又不不像他,是白决面对他的态度提醒了他,不是,他不是裴听遥。
白决只会对着一个人那么笑。
明明当初用力封住了裴听遥的记忆,不想再看一眼。可是现在站在薄暮空潭,所到之处,仍是不断有新的片段涌入识海。
喂他吃甜樱果的白决,帮他系腰带的白决,撒娇趴在他背上要他背的白决,放风筝放到御剑的师兄头上,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白决。
心底里有一种名为思念的酸楚泛了起来,他明明就在白决身边,是谁在思念什么?
裴谨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走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有冲动转身去拥抱白决。
为什么只对着裴听遥那么笑呢?就不能对我也笑,明明我从很久以前,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也……
裴谨回过头,看白决满身疲惫,完全没觉察到他的情绪。
“今天的审完了么?辛苦你了。”白决对他道。
“无事。”
白决拍拍他的肩:“你休息一会儿吧,我进去看看今日的卷宗。”说罢他就进了寒玉窟。
裴谨靠在洞窟门口,叹了一口气。
余光里看见了一抹杏黄袍子,他抬起眼睛,慢慢站直了身体。
顾汝兰轻声道:“白师弟在里面?”
裴谨漠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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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潭水潺潺,两条修长的倒影映在清澈的水面,一个背挺得僵直,另一个则懒散地靠在树干上。
“手里拿的什么?”裴谨挑了下眉。
“一些吃食。”顾汝兰垂头道,“白师弟……爱吃的。”
裴谨奚落道:“别白师弟白师弟的叫了,你是北邙顾维的掌中之宝,白决是澶溪心门叛逆,哪来的师兄弟。”
顾汝兰抿了下嘴:“你现在,又是什么?在崖岛时你不该那么做,白师弟性子烈,你不劝着他,反而和他一意孤行,压在他身上的罪名又多一条。”
裴谨胸腔震动,讥讽地笑出声来:“顾汝兰,我以前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你真是天真的让我甘拜下风,那天你在场么?你不在,你能想到他留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顾汝兰蹙紧了眉头:“所以要以违抗修真界律法的方式来洗冤么,你连鸿元尊上也不信任?”
“违法乱纪、不合规矩,顾汝兰,这些年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我耳朵都生茧了。”裴谨勾起一抹恶劣的笑,“难怪白决讨厌你。”
顾汝兰浑身一震。
裴谨笑容更大了:“啊,可是一向爱把规矩方圆挂在嘴边的顾师兄,自己不也不守规矩,觊觎着别人的道侣吗?”
顾汝兰猛地抬眼:“你们还不是。”
“哦,承认了?”裴谨哼道,“该做的都做过了,就差个拜堂结契而已,我和他都不是在意名分的人,有什么关系?”
顾汝兰喉咙上下一滚,涩然道:“裴听遥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谨下意识斜瞟了洞窟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就是我啊。”
顾汝兰攥紧了手掌。
裴谨上前一步:“以前你就看出来了吧,我和白决的关系。”
顾汝兰咬紧牙关不出声。
裴谨持续挖苦:“却还是不死心觊觎着我的人,顾汝兰,这样合礼法么?是不是心里面矛盾死了,哦,对了,当初要不是你揭发了灵丹的事,他也不会被构陷至此,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卑劣,特别没资格?你这份心意啊,还是藏好了这辈子都别讲出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