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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老实点!”彭程拿刀尖扎向陆余舟的手,警告他别坏了好事。只是刀尖还没来及戳破皮,吴也便松了口。
“合同拿来。”吴也的心堵得厉害,一并连喉咙也快堵住了,连怒吼也变了腔调,像是舌尖硬挤出来的一声祈求。
“还真是叫人感动啊。”彭程这一下没能扎下去,看起来十分遗憾。
吴也沉了口气,咬牙镇定,他看向于哥,“这里你管事他管事?”
“我,”于哥说,“还是那个条件,只要你签了合同,账就算清了。”
“那他,”吴也指着彭程,“滚一边站着,放了我的人,合同我签,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出去。”
“人可以放,不过签合同之前暂时不能还给你。”于哥招手,吩咐手下给陆余舟松绑,“彭程收起你的刀。”
彭程不是利益一方,他只是跟着梁栋打酱油,从这方面来说,他确实没什么话语权,而且现在吴也来了,他没有理由再公报私仇。
“好,给于哥这个面子。”他手里转着瑞刀退到一边。
陆余舟被于哥的手下松了绑,这时候冯宽找来了纱布,忙给他止血。
“我没事。”陆余舟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揉眉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漂,“合同不要签,欠多少钱我来想办法,吴也,你听话……你听到没有!”
吴也心里的防线在看见陆余舟的那一刻就已经崩了,别说签一份合同,叫他立刻死了他也不会犹豫。
这场局就不是钱的事,从头到尾就是冲他来的,或者说是他的那两首歌——那两首歌大概太惹眼了,不知道有多少音乐公司盯着。
既然如此,他没理由再把别人拉进来,包括老朗,包括陆余舟。
合同洋洋洒洒十几页,吴也大概扫了一眼,看到了无偿签约二十年,还有买断两首歌的版权这两条。他想也没想,直接签字摁了手印。
手里的笔丢在桌上,他一把抓起印泥,转头便砸向了彭程。
彭程没想到他突然发难,根本没来得及躲开,印泥盒子不算重,可这样迎面打过来,尤其还裹着吴也毁天灭地的愤怒,威力如同铁球,他当场就被砸懵了。
“你他妈……”
吴也几乎是跳到彭程面前,一拳将对方嘴里的脏话打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就是吴也单方面的暴打,彭程被他摁在地上,毫无反抗余地。吴也拿走他手里的瑞刀,膝盖顶着彭程的脖子,一只脚踩着彭程的手腕,在所有人张口结舌的表情中,用刀尖狠狠穿透了彭程的手掌。
惨叫从彭程喉咙里凄惨挤出,像是一只厚皮球撒了气。
房间里站了有七八个人,在这一刻愣是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连于哥都有些惊着了。
而全程目睹了吴也爆发的陆余舟,心里只有心疼。
余尾跟陆行川的车前后脚到的。
朗朔叫了十几个兄弟过来,不过他本人被余尾强行留在了店里。余尾同志跟男朋友吹了一通牛,扬言自己当年混社会的时候朗朔还不知道在哪穿开裆裤,救干儿子亲外甥的事交给他一点问题没有。
然而刚点上一根烟下车,准备耍耍社会老大威风的时候,他姐就出现了。他立刻认怂,掐灭了烟。
“不是,姐夫,你们来干嘛?”余尾看见余帆那副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他觉得他姐夫大概是疯了,他难道忘了二十年前他媳妇的手怎么断的了?
余帆二十年前同样遭遇了一场绑架,是陆行川当时商业上的对手干的,余帆因此断了一根手指,这辈子没能再弹钢琴。
她的抑郁症好容易在全家人的帮助下好了,为什么还要再次让她受刺激?
“余舟有消息了吗?”陆行川想把余帆留在车上,可根本劝不住,他有些心力交瘁,没精力跟小舅子解释。
余尾知道他姐的脾气,稍微一想便知道,估计是打电话的时候被她听见了,这种情况下谁也拦不住她。他重新点了一根烟,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车里等,姐夫,拜托你看住我姐。”
余尾领着几个人朝洗浴中心走,而余帆就还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盯着那道门,没有要挪动半分的意思。
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抱着陆余舟走出来的。
陆余舟昏昏沉沉地躺在吴也怀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血浸透了白纱布。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好像兜不住这么多的血似的,显得很沉重。
余尾愣怔地停在半路,感到一阵窒息,他想回头看他姐一眼,可是实在没勇气。
完了,他想,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没了。
余帆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余舟的手,她手握成拳,紧咬着牙关,却抑制不住嘴唇颤抖。
这一幕她似曾相识,大约十年前,她的余舟曾经也这样被一个小孩背到她面前,手上全是血,她当时只觉得天塌了。
她不能接受陆余舟的手有任何损伤,哪怕破一层皮她都受不了。她的手指被切断的经历是她终生的梦魇,只要一看见儿子的手出血,她的精神世界就会支离破碎。
“别看了小帆。”陆行川试图挡住余帆的视线,却被她狠狠推开,他踉跄一步,险些撞到车上。
吴也方才打了120,这时候救护车已经赶来,他抱着濒临昏迷的陆余舟,即便知道迎接他的是一场狂风暴雨,仍然疾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