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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之前她和北天贵找顾老伯看日子结婚的时候,顾老伯非要话里话外让他们等等。
薛曼年少的时候听薛晋中和顾老伯一起探讨五行八卦什么的,总觉得很玄,反正自己是不大相信,但随着年纪见长有些玄乎乎的东西就很容易放在心上。
“老伯,您告诉我,您是早看出来天贵会出事吧?”薛曼看顾老伯在白纸上写下一副悼念亡人的字,心里实在憋不住了。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看得出哦。”顾老伯收笔敛墨,挪去写下一个字。
“你一定是看出什么。”薛曼有些不依不挠。
“人呀,心浮气躁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大顺,我说让你们延迟婚期,只是想让你们再多考虑考虑,慎重一些。”
“你是说我心浮气躁?”薛曼觉得自己已经够温吞了。
顾老伯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在笔架上,对薛曼微微摇了摇头,“天贵这些年变化挺大的。”
薛曼拿着顾老伯的字出门,回家嘱咐姜莱和北小武贴在大门上,一直在琢磨顾老伯说的那句话。
第50章
年三十下午,双角胡同的澡堂老板把挂在门口的营业牌收了回去。他一边打扫一边对里面的小哥俩说:“再给你们最后半个小时啊。”
姜莱已经和北小武来过好几次了,已没那么害臊,不披浴巾也跟走秀似地敢在池子周围晃来晃去。
他应了一声,跳进池疯狂往北小武身上潦水。
北小武反扑,身手敏捷,两人瞬间闹做一团。
这两个小子,每次来都得把周围的几个水池都祸害一遍,澡堂老板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提着工具去了外间。
姜莱闹得手脚脱力,靠在水池角落仰头喘气。湿哒哒的刘海上掉落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北小武靠在一边,两人隔着雾气对望。
北天贵过了七七,姜莱和北小武两人刚从墓地回来,心照不宣地从家里拿了洗浴的东西就往澡堂走。姜莱觉得自己是要爱上泡澡了。
北小武越发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热水蒸得发红,掉在鼻尖上的一滴水珠倒映着姜莱的影子。
“你过来。”姜莱坏笑着冲北小武招手。
北小武警觉地把双手放在胸口,“你又想泼我?”
“不是,你过来我跟你聊聊天。”姜莱为了表明自己没有使坏的想法,把两条手臂搭在池子边上。
北小武一步步向姜莱走去,小孩胸腹的肌肉不知何时已长得有点形状。
“聊什么?”北小武与姜莱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那么一瞬,姜莱已经在脑海里为不久之后要出现在画本上的人形打好了轮廓,等反应过来时,对面的人已经到了身旁。
“哦,”姜莱抹掉脸上的水珠,歪头对北小武笑,“最近也没看你去自习室,白雪和徐菲菲说可以帮你补课。”
“补什么课?”
“什么学的不好补什么呗,那两个女孩都是年级前几的,你跟着她们学习比跟着我瞎混强多了。”姜莱在文化课这件事情上,一直挺有自知之明。
“我不去。”
“为什么啊?”姜莱又有了拿水泼人的冲动。
“我……”北小武胸口微微鼓涨,他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姜莱,眼神是那种可怜巴巴的乞求状,有点像小狼崽子乞食时才有的表情,又横又招人疼,“我说了你生气吗?”
“你先说。”
北小武又不出声了。
“别磨磨唧唧的,我最不喜欢猜人心思。”
“那天老师来家里的时候,我说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不想上学了,”北小武说,水珠顺着少年的鼻梁滑到鼻尖坠入池中,“我学不下去了,我是真没心思学习,每天晚上都熬到深夜可一道题都做不下去,太痛苦了。”
姜莱的喉咙干咽了一下,这一段时间看北小武房间里的灯亮到很晚,他以为小孩在发力补课呢。
“太折磨了。”北小武又补了一句。
“可能是这段时间事儿太多……”
“不是,”北小武否定,“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现在过一天一周一个月没什么差别。”
姜莱蓦地有点火大,但知道北小武的脾气,想知道小孩怎么想的,必须得把心里的火压下去。
“你不上学有什么打算?”姜莱看北小武,期待着能从北小武的眼睛里看到点什么。
可是北小武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划拉着水起身走到水池对面,眼看就要撑胳膊走人。
姜莱过去,拉住了北小武的手臂,把人又拽回水里。
“还没聊完呢,跑什么?”姜莱有点想发火。
“也没什么可聊的,反正我说了也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就这么耗着呗。”
“你这是什么态度?”姜莱捏着北小武的手用了用力。
北小武甩开姜莱,翻了个白眼,“行啊,那你还想聊什么?”
“蛤|蟆、黄毛他们都还知道念个技校好有一技傍身呢,你这么聪明个小孩儿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自己?”姜莱努力平复情绪,“听我的,念不下去不要紧,我他妈也不喜欢那些糟心的公式推理,但你必须要知道该做什么。”
姜莱松了手,两人都同时落入水中。
北小武把下巴和鼻子一起埋入水里,只露出一对乌黑乌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