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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思远这个澡洗的好快,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方知行听到动静,殷勤的跑过去,快到近前的时候停下,隔着点距离,也不吭声,胆怯又小心的看着钟思远。
钟思远被他这眼神看的心绞痛,抬起手臂对方知行说:“卿卿,过来。”
方知行恍若得了令箭,诚惶诚恐的接住,脚步飘忽的挪到钟思远身边。
钟思远一只手揽住他,刚洗过澡的人浑身充斥着水汽和热气,温热的唇顺势贴在方知行的额角,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方知行什么都没说,摇摇头,拉着钟思远回到客厅。
他把钟思远按在沙发上,仔细端详那块伤口,好看的眉头又皱起来:“疼不疼啊?”
方知行拆了药膏给他抹药,进门半天了,那手还是冷的,衣服也没换,钟思远体会到方知行此刻的兵荒马乱。
他捉住方知行的手腕,不让他动了。
“卿卿……”
钟思远突然开始内疚,方知行每一个躲闪的眼神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提醒他不经大脑所做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他为什么非要知晓方知行的伤疤,明明是那么在乎的人,为什么要撕开他的伤口一探究竟?弄成现在这样满意了?看方知行难受就高兴了?如愿以偿了?
钟思远把方知行抱到腿上,任何时候都云淡风轻,哪怕是打架冰封的表情都没有变过的人,此刻竟也深深的挫败起来。
他抵住方知行的肩膀,垂下头,连解释都太过浅薄,只好再做徒劳的道歉:“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
方知行心里狠狠一疼。
钟思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道歉?
钟思远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
五年前,五年后,他都快把自己的前途赔进去了,为什么还在跟他道歉?
方知行双目赤红,喉头艰涩的打颤:“你为什么要道歉?五年前一走了之的人是我,五年后隐瞒不坦诚的人也是我,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啊。”
钟思远看着他,指腹轻轻擦过方知行的眼尾:“卿卿,你别哭……”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方知行抱住他的脖子,“你都是为了我。”
“是我软弱,我怂包,我愚蠢,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如果他能再勇敢一点点,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或者,如果五年前,他能再聪明一点点,他和钟思远是不是不会分开这么久。
他们会同台演出,站在同一片聚光灯下迎接掌声,在欢呼中捧下奖杯,用同一种语言说获奖词。
他们揣着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感情,分享同一份喜怒哀乐,或并肩而行,或各自发展,但谁也不会先松手。
他们会走上繁星铺就的光明大道,遇到挫折也不气馁,摔疼了站起来,在无人处拥抱亲吻就是安慰,他们终将收获梦想的果实。
而不是现在,钟思远不唱歌了,方知行因为腿伤,也跳不了几年舞了。
他们的梦想中道崩殂,归咎来去,要怪方知行的天真和轻信。
“远哥……”方知行抓住钟思远的手按在心口,他甚至没有准备好,但也无法再隐瞒下去,“我现在说,你还想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点看哦。
第50章 第 50 章
50.
十八岁的方知行独自一人踏上前往异国的飞机,他走的时候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外婆塞给他的一千块钱。
舅舅把他送到机场,分别时如释重负的表情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盘桓在方知行的梦境中。
那天,方知行在万米高空上凝望窗外漂浮的白云,对渐行渐远的国土悄然挥手,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带着荣光重归故里。
练习生的生活无疑是充斥着压力与汗水的。
刚到韩国的时候,他语言不通,起初无论是生活学习还是日常交往都非常吃力,语言课上的头晕,实践时多半还是靠比划。后来渐渐能懂了,也能说一点,他又认识很多和他一样梦想成名的人。
GPO的练习生运气好的半年到一年就能出道,也有熬了四、五年没有出头之日的,又因为挂着合约无法离开。
方知行不想做后者,所以只能拼了命的练习,他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发挥到极致,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日子不分白天黑夜的过,渴望得到一个机会。
他的运气无疑是好的,当出道通知砸到方知行头上的时候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那是他做练习生的第六个月,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
但是当被带到会议室签合同的时候,方知行才明白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的韩语学的并不是太好,局限于说,合同上的字他一知半解,那天他连蒙带猜的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指着其中一个条目发出疑问:“私人服务是什么意思?”
后来对方暗示他,私人服务是为公司高层提供娱乐,包括且不限于,唱歌、跳舞、喝酒、睡觉。
当时的方知行还不满十九岁,连自己的取向都没搞明白,傻乎乎的问人家,睡觉是什么意思?
对方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
方知行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公司里,有人五年都没法出道,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愿意陪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