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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借由京兆衙门的手发出了告示,朝廷将于三日后在菜市口公审江州知州程东泽,看过告示的百姓是口耳相传,纷纷都在期待公审之日的到来。
公审之日越来越近,钱宴植就越发的紧张,除了去往大理寺外,其余时间都是关在含烟阁内,一边写着自己日后审案要说的台词,一边在主殿内练习着当日要如何做才会显得有气势。
含烟阁外,霍政与李林站在庭院中,看着主殿内练习着举手投足的钱宴植,李林忙道:
“陛下,不如让奴才……”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霍政抬手制止。
霍政的眸色深邃,神情坚定认真,他道:“他这么看重这次的审案,就不必打扰他练习了。”
李林弯了弯腰,随后又道:“那……那件事不用告诉长使么?”
霍政敛眸沉思半晌:“不必说了,还有,传旨下去,明日公审之后,朕要晋钱长使为承君,亲自抚养皇子景元。”
李林有些惊讶霍政的这么决定,承君这个封号是对应的昭仪,这钱宴植竟然能直接跳过少君、长君、侍君这三个位份直接到承君,可见霍政对他是用了心的。
“还要朕再说一次么?”霍政说。
李林慌乱行礼:“奴才知道了,奴才会吩咐下去的。”
霍政轻应一声,转身就要走,在殿内练习的钱宴植这才察觉到庭中站着的两个人,忙唤了声陛下,疾步跑了出去。
“陛下这就走了?”钱宴植拦在他面前问。
霍政凝视着他:“不打扰你练习,明日你就要作为主审,在万众瞩目下审理江州知州,必定要气势如虹才行。”
钱宴植得了霍政的鼓励,这才坚定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的。不过陛下,万众瞩目下审案我倒是不怕,只是这气势我得如何才能练出来啊?”
霍政瞧着钱宴植如此虚心认真的模样,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拇指摩挲着他的额间,随后道:
“你心里想着朕,朕是天子,自会分你些气势。”
钱宴植有些不信:“假的吧。”
霍政道:“真的,你若想让他们怕你,就想着若是朕面对他们会如何。”
钱宴植回想了一下他对陈辛的杀伐无情,以及当夜在谢宅的交战,当即心里就有底了。
霍政收回手:“好了,既然你都准备好了,朕也就能放心,明日,朕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
钱宴植得意揖礼:“陛下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霍政点头应声,随后便带李林离开。
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钱宴植竟有些不舍,似乎从文德殿争吵过后,他就没有怎么见过霍政了。
而他除了方才,竟然也一次都没来找过自己,实在钱宴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竟然开始想霍政了,想见他,想让他留下来,甚至想知道霍政为什么不来找他。
钱宴植站在庭院里伸手抚过霍政刚刚摩挲额头的位置,触感依稀,可体温却随风消散,真是……
让人不舍。
钱宴植喃喃:“为什么不留下来看看我的练习呢,走这么快。”
他讪讪的回身,迈步上台阶走进主殿,看着案上司衣司下午送来的官府,钱宴植欢喜的就冲出了含烟阁的宫门,边跑边喊道:
“陛下,不妨留下看看我的官服啊。”
然而空阔的宫道,除了燃着的灯火外,空无一人。
“走那么快。”钱宴植噘嘴,心里更是有些委屈,叹息一声,转身走回去,“不看就不看呗,有什么大不了,我还不想给你看呢。”
*
翌日一早,钱宴植在宫娥的帮助下换上了那身菖蒲色的官服。
说是官服,倒不如说是司衣司提前送来了承君的朝服,胸前绣的是鸾凤和鸣,腰上束着玉带,束发的是镶嵌七颗宝珠的紫玉金冠。
钱宴植站在铜镜前,张开手臂看着镜中的模样,不由笑道:“这身衣裳还真好看。”
穿好衣裳后,宫娥也朝着他福身行礼了:“今日公审后便是长使大喜,奴婢们恭祝长使公审顺利,京城扬名。”
钱宴植喜欢听她说话,忙道:“嘴这么甜,公审之后当然是大喜,嘿嘿,你们等着,等我审案回来给你们奖赏。”
宫娥内侍纷纷朝他行礼,送他出含烟阁坐上了出宫的骄撵。
许是一大早就得了消息,这公审的地点在菜市口,京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似乎都聚集到了那里。
为了公审顺利,不让人劫囚,钱宴植也提前与霍政商量好了,这公审现场由巡防营与禁军的士兵双重把守,而指挥现场士兵的便是禁军统领段易。
一早他便领旨出了宫,带着禁军士兵守卫在了菜市口处,直到钱宴植的骄撵出现在了街道上,他赶忙带人从人群中僻处一条道来,迎下钱宴植,带着他走上了高台的公案后坐着。
大理寺卿以及师爷录事都到齐了,分两边坐着,公案上摆着惊堂木与令签筒,以及镇纸。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向钱宴植行礼,恭候他落座。
钱宴植从未见过眼前的阵仗,还是小小的紧张了一下,可瞧见这围场外围观的百姓后,想着昨夜的练习,以及额间霍政的触感,钱宴植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抓起了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去:
“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