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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新帝没有看向大司马,他盯着桌面,声音平淡的问道。他好像并没有被喜塔腊安图的话惊到,也好似对可以让安远葬身的计谋毫不感兴趣。
他的这番做派,让胸有成竹、路上打好话稿的大司马一下子哑然。这……新帝的反应与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样的。
大司马有些狼狈的低下头,不再看向新帝。他心中有些慌乱,并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陛下不该这么安静,安王手握兵马、掌握经济、扰乱朝廷。最最重要的是,安王与新帝并不是一条心的,安王野心勃勃!
新帝一定是容不得安王的……
大司马想到那日祭祖时新帝的做派,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那么新帝今日这番做派,是在担心什么?
喜塔腊安图脸色稍缓,应该是怕事不成,这大月反而成了安王的天下吧?
如此想来,大司马又抬起了头。他神色更加坚定了,他对着新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应声道:
“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大司马先是表了一下忠心,但是他心中也明白,如果不将计谋说出来,新帝不会相信他。于是,他不等新帝问,就继续说下去:
“陛下来安城是体察民情,而安王跟来别有深意。陛下虽已安然到达此处,但未必能全须全尾回到京城——”
大司马说到这里,突然听到的了清脆的“叮”一声。这是茶杯与底座相碰发出的声音,他身子一僵,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了大不敬的话语。
大司马额角立马有薄汗涌出,他急促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陛下恕罪,老臣心急了。待老臣说完,陛下再一同治老臣的罪。”
大司马说着又砰砰磕头两下,就继续说下去了。他是一个目的很明确的人,他不想再被打断。
他相信自己将计谋说出来,陛下一定会采用。若安王陨在了此处,那么再次回到京城就是收拾安王余孽的时候了。
大司马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惊慌已经褪去了大半。他的声音少了一些平稳,多了几分急促:
“老臣的计谋便是,连同安城太守一起,杀了安王。”
大司马说道此处,竟然往前跪行,直到新帝的面前。然后,他跪地,额头贴着地面,沉声说道:
“安城叛乱,安王为护陛下而殒命。”
原启听后,黑色的眸中利刃划过。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喜塔腊安图,这人竟然知道他的意图是安城?
喜塔腊安图……原启眯眼打量着这个跪在地上的人,果然不简单。知道他的意图,并借此来针对安远么?
安城叛乱,安远为护他而死。
如此,安远的死与他或者是喜塔腊安图没了关系。而暴怒的安王一党想要报仇也只能攻打安城。
如此,安城会落在他的手中……
那么,喜塔腊安图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原启目光冰冷的看着喜塔腊安图,声音中的寒意让安图打了一个哆嗦:
“司马好计谋,一石二鸟。”
这冰冷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夸奖……
大司马抬起头,许是已习惯了新帝的语气,也许是今日受的刺激过大,他根本没有发现这话中的深意。他望着新帝,开口:
“老臣一切为了陛下!”
这当然是个好计谋,喜塔腊安图的内心还是稍稍有一些得意的。他想了很久,才想出这天衣无缝之计。
也多亏了安王嚣张跋扈的性子......
他本想先扬言安王谋逆,然后联合安城兵马一起杀了安王。可是安王武艺高强,若是一个不慎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日后安王回到京城,定不会饶了他。
而若是安城谋反,那就不一样了。杀了安王,那么日后就收拾安王余孽。就算安王不死,来日要算账的也是安城,而非他喜塔腊安图。
而他只要在安王回京之前手刃了知道此事的人,那么安王即便到死也不知道是谁算计了他。
屏风确实妙哉,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而里面清楚可见外面。
而躲在屏风后的韩山,抓着胸口的衣服连吞咽口水都不敢。明明屋内暖意融融,他却觉得寒气刺骨。
这方法也太阴毒了……韩山咂舌。
可是……历史上安王并没有死啊!不仅没有死,还结果了叛乱的人。韩山哆嗦的嘴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所以……
所以安城之乱,是自导自演的吗?结果“叛乱”的人死了,出谋划策的人屁事没有?
想到这里,韩山神色一顿,有没有这种可能,历史改变了?比如……安王真的死了?
他不再敢乱想了,因为屏风外面又开始说话了。
“司马可与安城太守商讨过此事?”
新帝似乎忘记了要让大司马起身这件事,端着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问道。
大司马的腿脚已经麻木了,但是面上并没有表露什么。杀安王,重过一切。他一听新帝的话,连忙开口:
“还未曾。”
他当然不会私底下去找那刘青说上什么,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这事即便是说,也该是当着新帝的面说。
喜塔腊安图觉得陛下应该是被他说动了,毕竟如此好的机会在眼前。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