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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君崇俨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闻瑕迩这段时日同这位君叔叔打过的照面,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是以他在之后面对君崇俨时,便不像初次那般胆战心惊的紧。
刚过了立春,君灵沉便得了禹泽山的传讯,不日便要启程回宗门一趟,闻瑕迩自然是要同君灵沉一道离开。
临行前,闻瑕迩单独找大黑谈过一次话,大黑听他要离开虽有不舍,但还是委婉的表示自己想要守在君思敛的身侧伴着对方。
闻瑕迩心知劝解对大黑无用,便收了心思,让大黑多保重,往后自己再和君灵沉一起回来看望他。
之后,闻瑕迩和君灵沉二人又亲自去君崇俨的屋里拜别了一遭,君崇俨仍旧是那副肃穆的神情,闻言只简洁的叮嘱一句:“万事留心。”
闻瑕迩和君灵沉行走在虚无缥缈间那条雾气缭绕的小道上。
闻瑕迩心情不错,拿出随身携带的白玉箫,朝君灵沉抬了抬下颌:“灵沉老师,学生练习《诉衷情》一曲多日,老师眼下可要检验检验学生这段时日的勤苦奋学?”
君灵沉向他颔首:“吹奏不好,便要受罚。”
闻瑕迩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旋即唇抵箫口,和缓幽沉的箫声便响了起来。
曲调如怨如慕,似孤鱼落入寒潭中,不断摆尾游移,激打起潭内数道水花,妄图让其与之一同沉沦,抵死缠绵。
闻瑕迩不仅将这首《诉衷情》完整流畅的吹奏出来,同时亦将君灵沉吹奏时的心境,演绎了十成十。
闻瑕迩放下玉箫,朝君灵沉挑了一下眉:“我吹成这个模样,不信你还能挑出我的错处。”
君灵沉握住他拿箫的手,正待说话,闻瑕迩的袖中突然掉出几片青色的壳。两人具是一愣,下一刻,只见一道小小的黑影从闻瑕迩的袖里猛地飞出,一声清亮的啼叫响彻四下。
闻瑕迩和君灵沉同时抬头,只见一只通体青色,头顶上长着一圈白色绒毛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停在虚空,用着一对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闻瑕迩和君灵沉。
闻瑕迩喉结滑动,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这只幼鸟的头顶,它便立刻仰起脖子,萦绕在闻瑕迩和君灵沉身侧盘旋,口中不断发出清丽的啼叫。
逢情破壳,因情而生,为情致死。
却也能因诉衷情,再度重生。
闻瑕迩望着这只幼小的青鸟,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我的定情信物长的就是这个模样啊......”
君灵沉道:“还满意?”
闻瑕迩想了想,“有点傻。”说完又忙不迭道:“不过我喜欢。”
他歪头看向君灵沉,突然道:“去过禹泽山之后,我们再去何处?”
君灵沉紧握闻瑕迩的手掌,道:“青穆的雪,墨南的山。冥丘的湖,临淮的海。还有司野春日的竹海,以及这世间的一切,你都要陪我看尽。”
闻瑕迩目光澄明,眸中好似已倒映出君灵沉口中所说的一切景象,变得明亮异常。片刻后,他道:“好。”
伴随着这声掷地有声的应答,青鸟展开翅膀飞向天边,周遭的缭绕烟波逐渐淡去,头顶上方的春日显露出真容,浅金色的日光布满他二人前进的路。
此去前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红尘漫漫,有一人于身侧共执手,前路曲折多崎,亦再不觉困苦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