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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行医多年,对患者情绪变化把的极准,一看太子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他并没有窥探隐私,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意思,只想确认这件事有没有发生过,自己把的脉有没有问题。
他心里也是相当震惊的,多年行医经验撑着才没垮,快速的思考,理智的分析,再不可思议,这也的确是事实,只是太过骇人听闻,一时让人很难接受,遂他换了更委婉的说辞:“殿下近来饮食习惯可有变动?比如胃口不适,吃不下东西,早上会干呕,或者胃口大开,饭量增加,抑或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突然喜欢了,以前喜欢的,现在反而不大想吃……”
安公公话接的快:“有啊!太子殿下之前特别喜欢吃御膳房做的乌鱼,现在怎么都觉得腥,饭量比回程路时大了很多,外面的……”
外面的小食也很喜欢吃。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到底是宫里老人,见识过太多后妃争宠,有喜了更是尾巴翘到天上去,翻着花样作,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害喜是什么,怎么刘太医问的问题这般微妙,太子近来身体状况竟也微妙的朝这个答案靠近?
不不,不可能,太子是个男人,他贴身伺候,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
安公公一脸被雷劈了似的表情:“难,难道殿下他——”
身为男子,也能有孕?
刘太医方才已经确定了很多次,绝无诊错脉可能,尽量收敛雷劈了似的表情,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安公公和刘太医结识数载,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再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声音都颤了:“殿下……”
这两个月他的确一直在曦太子身边伺候,从未远离,非常确定殿下从未宠幸任何人,唯有一夜他未近身跟随,不知具体情况,就是西戎送行队离开前一晚,曦太子和摄政王双双坠入崖底。
若太子真的有喜,若真是那一晚出的事,那这孩子岂不是……的?安公公难得心跳加速,紧张的后背都绷紧了。那夜后,晕倒的太子被摄政王抱回来,当即宣了太医诊脉,说是精气耗损太过,可摄政王没别的表情,太子醒来后也没表现出任何意外,根本没有人往这个方向想,他因近身伺候,看到了太子身上的淤青,感觉稍稍有些在意,可太子解释说是摔的,他又找不到别的原因,淤青没几天就好了,这点在意便也跟着消散。若所有一切都是事实,那,太子岂不是被欺负了?摄政王竟然吃了不认,也太不是人了!
安公公在心里大骂解平芜的时候,曦太子也一脸雷劈了的表情,反应慢了半拍,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刘太医在说什么,安公公在震惊什么。
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肚子,又看了看手腕,曦太子舌头有点打结:“你的意思是说孤,孤——”
刘太医拱手:“是,殿下有了,是喜脉。”
曦太子一张脸顿时憋红:“可孤是男人啊,怎么可能!”怎么生!
刘太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事老夫也未曾经历,只是读先人手札时看到过,有人虽是男子,表面特征无一不缺,却隐有女子器官,能行生育之事……”
曦太子从现代来,知道双性人这回事,但他不是啊!他真的没有这种器官,干不了这事啊!
刘太医:“老臣方才细细把过殿下脉博,虽是滑脉,却雄浑有力,并无病气,殿下身体很健康,大约动的太多,胎气受了些许影响,却并不危险,臣开剂方子,殿下喝了就没事了,只是稍后千万注意,切不可动的太多,这几日最好静养,待胎满三个月,坐稳了,再适当走动。大多数人怀胎都会害喜,只是有的人早些,有的人迟些,殿下日后千万注意饮食,若有害喜,也不要惊惧,女子怀胎尚且不易,殿下这一回……怕是要受苦了,切记保重身体。”
老人家年纪大了,说起医嘱就绵绵不绝,生怕年轻人不知道轻重,一不小心悔之晚矣,曦太子却根本听不下去,这个消息真的太打击人了。
安公公懂,拉着刘太医往偏殿走:“到底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刘太医说慢一点,容老奴寻支笔,慢慢记下来……”刘太医也懂,这种事总得给当事人反应时间,也没戳破安公公的做作,直接跟着他走了。
大殿安静下来,连烛影拉出来的影子都只有自己一个。曦太子缓缓站起来,走回寝宫,脱衣服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谁都不想理。
安公公送完刘太医回来,找不见太子,便转进了寝宫,看到床上隆起的鼓包,轻轻唤了两声:“殿下……殿下?”见太子不理,没敢发出别的声音,熄了寝宫的灯,轻轻退了出去。
曦太子撩开被子,根本没睡着,嫌热,干脆被子踢了下去,抱着凉快的‘竹夫人’,看向窗边。
东宫装饰并不奢靡,但该有的都有,比如浅青床帐,窗边轻纱,为了透气,窗子并没有关严,露了半扇,月光倾泄进来,透过轻纱,更显朦胧温柔。
曦太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弯弯月亮,高远且美丽。它落在镜子里,落在湖面上,落在人们的发梢衣角,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其实永远也得不到。
自己是不是……回不去了?
那个热闹的,科技创造新生活,又娱乐至死的时代,能让他醉生梦死,得过且过混一辈子的世界,是不是……把他开除了?他是不是以后不得不留在这里,做这个苦逼的赵国太子,和讨厌的摄政王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给他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