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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影听令,未敢起身只得膝行过去,一直爬到谢逸潜脚边才停下。
谢逸潜便继续问:“话说,你一再求见本王又是所为何事?”
他明明知道玄影所求,却还是非要问出来。
而见了一晚上这种主上的玄影,又哪里还有胆子去问为什么。
正如谢逸潜所说,他的服从呢?
玄影在开口前先是向谢逸潜一拜:“主上恕罪,是属下斗胆,扰了主上清净,属下万死。”
“是该死,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再三求见本王,你配吗?”
谢逸潜说得过头了,身为四大影卫的玄影,要去见他本是不需禀报的,如今竟被他说得连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仗着玄影不会反驳,肆无忌惮地张口胡言。
“是,属下……该死。”这一声声一句句,一把又一把地刀子捅进玄影心窝子上。
所谓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如此。
他猜不透是什么惹得主上性情大变,但一贯的观念让玄影下意识地想——
他是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罪,让主上快要……恨他入骨了。
谢逸潜动了动手指上的扳指,重新将目光凝聚到玄影身上。
桌上微弱的烛光打在玄影身上,谢逸潜这才看清,那烛火竟是在不断地剧烈抖动。
不,是玄影在抖。
他摒弃凝神细听片刻,终于听出来除了窗外风声外不一样的声音。
玄影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谢逸潜好像发现了点新奇玩意儿,他躬身倾过去,用指尖抬起玄影的下巴,将他的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直到此时谢逸潜才猛然发现——啊,原来是他哭了。
不同于白日面对黄魅的装模作样攻心算计,玄影真想哭出来的时候,偏偏悄无声息了起来。
谢逸潜一下子就看愣了,乃至久久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他见着这样无声哭泣的玄影,免不了回忆起不久前见到的那一幕,那个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少年,像小兽一样狠巴巴哭泣的少年。
自今日黄魅来找他求情后,谢逸潜想了太多,他忍不住想到,要是没有情毒惹祸,那他如今和玄影定是走不到这个地步。
主不像主,奴不似奴。
想回到从前,又找不到退路。
就算他之前想过对玄影真心以待又怎么样,岭南争利失手,为了报父母血仇他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要是只玄影一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做个不肖子孙断掉谢家血脉。
可是他既然打算联姻季家女,又怎么可能再和玄影牵扯不清!
百般思量后,谢逸潜只得决定,与其给玄影太多无谓的希望,还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天仞他们心软怜惜,他不,他就不!
谢逸潜想着,别人不做就他自己来,断人生机这种事,他做的还少吗?
可是分明做好的决定,此时再见玄影的泪痕时,他的心脏深处,却是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跳动起来。
很长时间的沉寂后,玄影恍然惊醒,他抽了一下头,反应回神又赶紧凑回来。
这一下也将谢逸潜惊醒,他指尖变爪,一把捏住玄影的下巴,强迫他高高仰起脑袋:“这样就受不了了?”他看着玄影面上无声滑下的一条条泪痕,心中无端烦躁起来:“本王就这么说了你几句就受不了了?还是本王说不得你了!”
“属下不敢……”玄影反驳,却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不愿意再主上面前哭哭啼啼丑得让人作呕,可是当那些话将他淹没,他到底没能忍耐住。
或许不曾经受过来自主上的温暖,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闻言,谢逸潜心头烦躁更盛,他本是想继续说点让人心寒的话,但面对着那样一张湿乎乎的脸,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一顿之后,谢逸潜只得恨恨地甩开玄影,力道之大直接让玄影趴回地上。
谢逸潜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都受不了,本王真要怀疑,如今的影阁到底在做什么,教出来的什么?只会哭的可怜虫?”
“本王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本王就是不放你出去,不满意?不甘心?”
他阴森森地桀桀笑了两声:“不满意就闯出去,打败外面的影卫逃出去,叛主而已,做了,你就能滚!”
他丢了最后一句狠话,一甩衣袖站起来,抬脚踢开挡在眼前的玄影,大步奔向房门。
而他背影带出来的狼狈却是无人可见。
夜风萧凉,在玄影屋里呆了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谢逸潜摔门而出,独留下屋内一脸泪花的玄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就是这样的一次面见主上,和他所想可谓天差地别。
玄影趴伏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滴滴答答的水珠在地面上印染开。
他第一次觉得,初秋的地面怎么会这么的凉,彻骨寒意……
第38章 纳征
望京街头,身穿红衣的仆从抬着数不清的箱木,侍卫们胸前别着一朵鲜艳的红花,顺带不少婢女手持箱匣,一一穿过街道。
周围观礼的诸多百姓三五个聚做一群,低声讨论些什么。
而那一众行伍最前的管家,并无例外的也是一袭大红衣袍,面对一些大胆百姓的调侃询问,并无怒色的挑选回答着。
“是是是,这是我们家王爷给未来王妃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