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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要打阿璧了,好疼!阿璧好疼!娘亲……”孩子哭的喘不上气,幼小的身躯蜷成一团,“爹爹,阿璧疼,爹爹,爹爹……”
男人置若罔闻,鞭子一刻也没停过。
“说!你往后还穿不穿裙子!”
孩子除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会让父亲停下,让疼痛停下。
沈璧的胸口闷得喘不上气。那个孩子好像趴在他的胸口哭,声音那么尖锐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脆弱,无助,可怜。
“沈秋泓,沈秋泓,沈秋泓……”沈璧口中低低念着这个名字。
有很多次,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给他力量的从来都不是爱。
是恨,是对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恨。
赵统领察觉出他的异常,暂停了杖刑。他凑近沈璧,低唤一句,“侯爷?”
沈璧茫然抬头,点漆的眼眸里混沌一片,好像整个人被困在了一片迷雾里。片刻后,眼前的茫然才渐渐散去,他的意识慢慢清明,“赵统领,还有多少?”
赵统领伸出手,“十棍。能坚持下来吗?”
“继续。”沈璧闭上眼,脊背挺的笔直。
三十棍子打完,,沈璧趴在凳子上,没有立即起来。赵统领询问再三,确定他没有大碍,方带人离开。
偌大的明德殿里,只剩沈璧一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无边的冷寂中,麻木之感从双腿传遍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臀部正不断往外流血,粘稠,温热,像一把锁,将他和长凳紧紧锁在一起。
他无法起身,无法行走。
他从怀中取出摸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鞘上雕着精致的海棠花纹,刀柄的一面镶有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翡翠,绿光莹莹。另一面笔势纵逸地刻了个“季”字。
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清醒。
沈璧掀开袖子,闭上眼,手起刀落。
鲜红的血珠从白皙的皮肤里迸裂而出,极快地汇成一股血流,滴落在地。
他放下袖子,掩住伤口,又用衣角反复擦拭带血的利刃,收刀入鞘,一切熟练的闭着眼也不会出错。
在千秋门看到等候已久的福伯,沈璧松了口气。堂堂一个大将军,被打了三十棍就晕倒,这种事,他可不能忍。
“扶我上去!”他苍白着脸,气息虚弱。
福伯同马夫一左一右将其扶上车,松手时只觉手里黏腻不堪,低头就是满眼猩红。再看沈璧,左袖角还在滴滴答答,不大会儿,车板上就洇晕出巴掌大小的一块血渍。
福伯掀开车帘,回望沈璧走过的路,地上断断续续地血迹犹如散落的红珊瑚珠,连成长长的一条线。他心惊肉跳,这伤怎会如此严重?
沈璧趴在羽毡上,一言不发,脸白得比溺水的人还可怕。
“侯爷,不是罚三十棍么?为何会伤如此严重?”他伸手去掀沈璧的袖子,“怎么手臂上也有伤?”
沈璧堪堪避开,有气无力道:“先回府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10章 请罪
府里早请了郎中,各种创伤药,外服、内用皆已准备妥当,只待沈璧回了,即刻医治。哪想沈璧看到大夫,却叫人退下,跟福伯道:“开个方子就行了!”
“侯爷,好歹让大夫瞧一下伤口!”
福伯本就提着心,刚刚看到那些血迹,更是胆战心惊。只是沈璧一路异常安静,明显心情极差,他也不敢过多询问。这会儿正想借郎中之手,解下沈璧的衣衫。
“伤口无碍,本侯是气的。”沈璧瞟到桌上的瓶瓶罐罐,甚是无语,“准备的是否太齐全了些?”
就这,福伯还嫌不够,要不是顾忌沈璧,他把医馆搬回家的心都有。“这些药都是侯爷肩上受伤时备下的,没想到又派上用场了。”
福伯将沈璧的外衫脱下,正要去脱里衣,沈璧侧身让开了。
“等一下。”他解下发带,蒙住双眼,“我不想看到那些伤口。否则,我怕会控制不住去找季北城。”
福伯:“……”
三十棍子,自然是皮开肉绽,光包扎伤口就用了近半个时辰。
沈璧一声不吭,只偶尔抽搐一下,以示疼痛。为怕加剧他心里的怨气,不利于处理伤口,福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包括他手臂上的伤口。
那伤口是利刃所致,划的极深。福伯特意取来沈璧今日进宫所穿的衣物,上面没有任何破损,他推测伤口是沈璧自己所为,可又是为什么呢?福伯百思不得其解。
服了汤药,沈璧便睡了,且睡得极沉,一觉从下午到子时。睁开眼时,房中唯有一簇极小的烛光。
福伯趴在床角打着盹,听闻动静,赶紧睁开了眼,“侯爷,你醒了?可觉着渴了?饿了?”
“水。”沈璧口干舌燥,吐了个字。
福伯将水端到他面前,见他咕嘟咕嘟猛喝几口,劝道:“侯爷慢点,别呛了。”
这一觉之后,沈璧没了睡意,趴在床沿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伯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侯爷,你手臂上为何会有伤?”
沈璧若回答是自己伤的,那福伯定会问他为何要这么做?沈璧索性只说不小心碰到了赵统领的兵器。
福伯知道他不想说,再问也没用。